見姜玉弩看向自己,女人的目光立即鎖住她的雙眼,片刻後發現這小姑娘的眼神也不閃不避,對方眉毛輕輕一擡,朝她微微颔首,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親切善意。
在這位陌生幹練女士的側後方還跟随有一位男士,站她的下手,面色較為嚴肅,也跟着自己的上位在觀察姜玉弩,一副打生下來就不苟言笑的樣子。
“蘇指導。”
雷斯丹尼爾一隻手按在了姜玉弩肩膀上,他平和地跟女士打招呼。
接着才轉向那位男士:“葉利督察。”
先等女士點頭緻意之後,男士才在女士後方緻意。
蘇指導與雷老師招呼:“小雷,這是你們的那名學生?”
雷斯丹尼爾說:“是的,如您所見。”
蘇指導又看一眼姜玉弩,見小姑娘還在大大方方觀察環境,跟任何人視線對上都不躲,敢直接看回去,她嘴角往上提:“行,我們等會再見。”
說完,這位女士又朝姜玉弩笑一下,沒做自我介紹,也沒有與她多說一字地帶人離開了。
等二人的身影都走過轉角再看不見,雷斯丹尼爾擡手戳了戳姜玉弩發頂。
“姜蘿蔔同學。”老師說,“能猜到為什麼那兩人不和你打招呼麼?”
姜玉弩說:“因為我們過會要在會談室見,他們需要确保在正确的地方對我進行自我介紹?”
雷老師說:“哎,真是最聰明的姜蘿蔔同學。”
與此同時,轉過走廊轉角的兩人也簡短讨論了下姜玉弩。
“你覺得那個小姑娘的話有深意嗎?”看起來好像從生下來就不苟言笑的男人說。
蘇指導笑了笑:“你在意她那句‘識人不清的指數上升15個百分點’?”
男人沒有接話,很顯然是一種默認。
蘇指導似乎覺得很有趣般轉頭把他瞧了瞧。
被雷斯丹尼爾稱作“葉利督查”的男人終于忍不住,被蘇指導瞧出來一句:“……請問我的猜測有什麼問題?”
“沒有很大問題。”蘇指導還是一臉有趣地說,“就是聽你這樣猜,我差點以為我們不是在介入一樁初級異能學校的聯賽事故,而是在介入高級學校……哦不,介入一樁協會糾紛。”
葉利督察:“……”
“一年級的新生,特意守在大廳,趁我們倆進門的時候暗示一句對松南識人不清,你自己想想,這事得有多離譜?”蘇指導說,“少點你們風系的胡思亂想吧,小葉子。”
葉利督察闆着臉說:“麻煩不要叫我‘小葉子’,我的完整姓氏是葉利,也請收起你的刻闆印象。”
蘇指導“嗯嗯”兩聲,是副認真聆聽但絕不會改的模樣。
兩人走進與公共客梯分流的專梯。
那句“識人不清的指數提升”,純屬姜玉弩對着奢侈裝潢的随口感歎,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随口發言還會引發一段他人的有端聯想。
姜玉弩和雷斯丹尼爾乘坐公共客梯上樓,直達位于七樓的高級會議室。
據說原本談話見面的地點被定在高級會議廳,地方面積更大,也能同時容納更多的旁聽人員。但這條提案被這場會談裡話語權最大的人給否了,理由麼,也跟讓雷斯丹尼爾注意給未成年學生做心理指導差不多。
——“我們總共來個位數的人,找小姑娘了解了解情況就足夠了,上會議廳幹什麼?十來雙眼睛齊刷刷盯小孩,各位都成年人了,還要搞人多勢衆這套,甚至對面隻是一個學生?”
話語權最大的主談話人笑眯眯的,把其他異議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來人不屬于四所聯校中的任何一所。
但在管理異能相關異常事件上,對方是毋需質疑的高級專業人員。
由于姜玉弩起床出人意料的早,她也沒有任何要見陌生成年人的心理障礙,所有流程都在雷斯丹尼爾的溝通下被提前。
上午不到九點,所有會談人員均已在會議室中就位。
一張長長的弧形會議桌。
凸面坐着彼此規律間隔的成年人們,凹面中心則坐着姜玉弩。
她是所有人的視覺中心。
與姜玉弩正相對的,就是她在樓下大廳碰見過的那位女士,雷老師稱呼對方為“蘇指導”。
“你好,姜玉弩同學。”蘇指導說,“我來自靈鹿異能者協會,是協會中負責處理第七大區特異事故的總指導員蘇鏽春,你可以和你的老師們一樣,直接叫我蘇指導就好。”
姜玉弩已經不必再自報家門,她對這位蘇指導有點好奇:“請問您的名字是‘錦繡春天’的意思嗎?”
“不。”蘇指導嘴角往上彎,笑眯眯地說,“是腐蝕春日,鏽爛春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