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刻石人大量集結在圓形體育場,就是因為辚辚的活躍。作為近十年來最出名的神偷,進入保密場所如入無人之地。她能破解一切防盜系統,躲過所有精英的監視,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自己的目标。事後往往會在原地留下一截白鍛帶,作為身份的象征。
她偷過開戰的機密文件、對星脈沖炮的密鑰、價值連城的名畫、傳說中的古老書籍,隻要她想要,沒有做不到。沒人知道她的目的,也沒人知道她的身份。所有人隻知道她當衆宣布的名字和電光一樣的白色身影。
而蘭卡之石實在是家喻戶曉,再加上斬将奪旗是萬衆矚目的項目,網上一直有人猜測,怪盜辚辚會在決賽結束前偷走蘭卡之石。
帥姐姐抖開風衣披在身上:“對。我們上級本來就說到她這次會出現,沒想到讓我們等到了。刻石人的情報系統總算靠譜了一次。”
“那你加油。”遊離體癱回去,“希望不要誤傷無辜群衆。”
帥姐姐雙指并起,一點太陽穴:“絕對不會!”
而鐘更快,她一言不發,從風衣裡抽出侵蝕F炮,早在棄首起身前便浮到空中,身影消失在玻璃燈的照明範圍中,彙入其他刻石人斥力靴的微光中。
“辚辚……”她暗地裡咬牙切齒,“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你……”
而帥姐姐慢慢悠悠,溜溜哒哒,繞開所有追擊怪盜的同事,拎着幾串蘇布南烤串,繞到一個包廂的下方。
她敲了敲門,門上的基因鎖立刻打開了。
包廂内的律易棋正撐着陽台,凝視刻石人掠過窗前時蝙蝠翅膀一樣的飛揚風衣。聽到聲音轉過頭,和帥姐姐微笑的眼睛對上了。
“啊。”律易棋的眼睛睜大了,“啊!”
他從高腳椅上跳下來,腳腕被地上的垃圾處理機器人絆了一下,這讓他向前踉跄,膝蓋撞上了桌子,飲料杯裡的液體灑在地毯上,藤發人送的花滿桌散落。他三兩下繞過一切障礙撲過來。帥姐姐丢開手裡的烤串,張開雙臂和他抱了個滿懷。
兩個人摟在一起大笑。
“棄首!!!”律易棋把下巴擱在她肩上,“我看到肉串就知道是你!歡迎!”
棄首的臉頰貼着他的鬓角,兩個人摟着彼此又蹦又笑,亂七八糟乒乒乓乓地敲了一通對方的背,笑到雙雙脫力差點癱倒在地上。
“你冰死了!”律易棋評價。
“我訂的包廂怎麼樣!”棄首沒理他,轉而把肉串塞到他手裡,“你和那幾個爬行文明的朋友喜歡嗎!”
律易棋豎起大拇指:“好!我好久沒來這麼多人的地方了。”
“下次拉你去地下酒吧蹦迪!”
兩個人碰了個杯,視角交彙的一瞬間,忍不住又笑起來。
“掮木不行了吧?”棄首問,“地球比婆旦舒服多了是不是?”
“掮木不行了。”律易棋承認,“幾乎完蛋了。地球和别的行星沒有什麼區别,溫度略高一點,科技落後一點。人還是那樣。”
棄首倒在沙發裡:“人總是那樣。”
“刻石人怎麼樣?”
“也就那樣吧。”棄首晃着杯子,忽然說,“你那幾個朋友有空想文明的遺物,是真的嗎?”
“真的。她們管那個叫呼叫中心。不過她們應該不會拿它做什麼壞事。”律易棋強調,“她們比參軍還累,能幹的最大的壞事就是半夜偷偷去把她們校長打一頓。”
“好。”棄首活動了一下輕型合金制作的身軀,“我調到太陽系了,要是有麻煩我立刻幫忙。”
律易棋猛地轉過頭:“你調過來了?這麼好!”
棄首嗤笑:“别高興得太早。”她搖搖手指,“你猜誰也調過來了?”
律易棋觀察着她的表情,臉色慢慢變了:“不會是他吧……”
“就是他。”棄首說,“你完了,我也完了。他完全不給我好臉色!你記得藏深一點,被他發現,他就會龍卷風摧毀小賣部。”
律易棋說順其自然,逃避也不是辦法。棄首揮揮手說随便你,反正不是我被他罵。
“你說的那個救了你的地球女生有些眉目了。”棄首翹起二郎腿,“你還記得偃嗎?”
“和平聯合那個研究意義有什麼意義的瘋教授?”
“就是他。”棄首嘿嘿笑,“他不是專門創造低等智能體,讓它們去貫徹某個信念,從而尋找人生的意義嗎?”
“昂,所以呢?”
“有幾個智能體投放到了地球,似乎有個以‘愛’為底層程序的,還有幾個我不太記得,但它們可能性不太高。相比之下,‘小愛同學’很可能會為了貫徹愛而出手救你。”
律易棋歪頭思考了一陣:“那它為什麼要離開地球?偃要回收它不是輕而易舉嗎?”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棄首晃了晃手裡的飲料瓶,“說不定是智能體出現問題了呢?”
棄首的身體已經是機械,不需要進食和喝水,但真喝點也不會怎麼樣。她喝着毫無味道的飲料,像存檔一樣,把這段時間沒說的話全存進兩個人的對話裡。律易棋見縫插針地把自己的事一股腦也倒進去。于是分開期間滿滿當當的記憶互相交換到彼此的腦海裡,伴随着這個夜晚的笑聲。
在午夜之前,她便起身離開。
“不留下來跟她們打個招呼?”律易棋問,“你訂的包廂,結果你自己幾乎沒進來過。”
“不用了,我和她們早晚會見面的。”棄首拿起沙發上的風衣,做了一個和律易棋一模一樣的手勢——左手掌心朝上,右手握拳,放在左手手掌裡:
“有事記得找我。”她笑吟吟地說,“我和你是一邊的。”
“我知道。”律易棋回以相同的手勢,“咱倆哪次不是一邊的。”
呼叫中心的們再度開啟,新年到來了,顔閻幾人哈欠連天地回到包廂裡。而棄首的身影,已經輕輕從門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