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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今夜我在德令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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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征蘭把她攔下去,以防她逆反心理上來,把難得幾個喜歡她的老師也得罪了:“老師,電動車的事怎麼辦?”

馬英妹露出狡詐笑容:“我讓弓粟從互聯網接入我們學校的學生手機搜查。誰拍了照片,我就跟主任說誰帶了手機。”

“……”顔閻杵劉征蘭:“記得讓康爍影把手機藏一下。”

劉征蘭沉痛點頭:“我會的。”

“那麼飛天電動車怎麼說?可以解釋嗎?”馬英妹翹着腿問自己的兩個問題學生,“你們兩個呀,以後工作了,肯定也天天弄出事來。”

社會化程度超低的二人組呵呵幹笑:“我們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老師您要不要問一下您的小鼹鼠?”

馬英妹捧出谷神,它扛着小鐵鍬哼哼唧唧:“智神去地質浪漫團了。”

“所以呢?”

“就,我們就放它走了嘛。怎麼走就是它自己的事了。”

馬英妹捏它:“真是不負責任的姐姐。”

劉征蘭立刻渾身難受:“已經很好了好吧,姐姐又不是媽。”

馬英妹放她們兩人回去上課,除此之外,還一人塞了一個小塑料袋,裡面是用椒鹽炸出來的酥皮蘑菇。

晚自習時,造紙廠的廢氣帶着膨脹的有毒氣味鑽進教學樓裡,兩個人捏緊塑料袋,匆匆在樓梯口分别了。

二班這節課是物理,劉征蘭的主場。但她一向覺得老師講得太慢太差,所以都是課後自學的。除了講卷子,她其實不怎麼聽講課,于是就在下面攤着矩陣學院借來的課外書吃炸蘑菇。

康爍影晚自習壓根沒來,家裡人過生日,她被媽媽帶去陶縣吃飯了。她一走,全班幾乎沒有人敢跟劉征蘭搭話,就連平時跟她嘻嘻哈哈的柳令全和張曉怡也有點小心翼翼。

但是大家又真的很需要她的筆記。

物理老師講完光的衍射,把剩下的時間給學生寫作業,自己端起玻璃茶杯啐着茶葉沫子出去了。全班瞬間換了座位,關系好的人擠成一堆。劉征蘭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吃炸蘑菇,坐在原位沒動,想跟她換位的男生眼睛都快眨瞎了她也沒動,隻能罵罵咧咧地回頭。

罵人的話她倒是聽見了。劉征蘭擡起頭沖那人冷笑了一聲,沒多說什麼,那個男同學已經自覺理虧了——學習好的人就是有這種莫名的煩躁優待。

張曉怡慫恿柳令全去找她搭話,柳令全說又不是我要筆記,張曉怡惱怒地揪她的耳垂:“你都有膽子打耳釘,沒膽子跟劉征蘭說話?”

柳令全捂着耳朵:“唉,打耳釘怎麼了!”

張燕之從前往後傳檢查完的錯題本,聽到她倆在那兒争論誰去找劉征蘭說話,有點想笑:“那我幫你們?”

兩個人立刻從後面抱住張燕之的脖子:“謝謝燕兒,你最好了!”

張燕之喊了劉征蘭,找她借筆記。劉征蘭皺着眉問,你怎麼會要我的筆記?張燕之笑吟吟攤開手:“借一下呗。”

劉征蘭皺起眉頭,冰冷的眼睛盯着張燕之,又挪到張曉怡和柳令全身上,哼笑了一聲。張曉怡暗自攥住柳令全的胳膊,而張燕之從桌子下面牽住她的另一隻手,捏了捏。

外面有人叫她,似乎是顔閻,她說馬老師讓她去辦公室。劉征蘭把筆記和炸蘑菇都放在張曉怡桌子上,向着顔閻走過去。

“你的零食!”張曉怡喊。

“你盯了好久了,拿去吧。”劉征蘭背對着她揮手,“有話直說。”

張燕之笑:“這下好了,人家還以為你純嘴饞。”

張曉怡憤怒地把炸蘑菇扔到桌邊。柳令全看她們都不吃,任勞任怨當起垃圾桶,咔嚓咔嚓地把炸蘑菇消滅了。

馬老師一打開門,空調的涼爽讓兩人由衷地歎息:“真舒服……”

辦公桌的電腦上面,一個漁夫帽女人朝她們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們……”

劉征蘭看了她好一陣,鄭重地開口:“你是誰?”

沒好意思直接問出這句話的顔閻贊許地給她比大拇指。

女人使勁捏了捏臉。黃銅色的皮膚橡皮泥一樣變了形:“啊?很不一樣嗎?”

弓粟壓低聲音向兩人解釋:“是安甯。”

安甯捧着自己的臉,笑眼彎彎:“我是變形怪呀,本體是一團肉泥,有點吓人。為了和當地人交流,我會變成當地人的外形,但這些外形都隻是衣服,我會根據環境偶爾換掉的。”

她站在郊外,背景裡有一條靛藍的河,一截金色的光柱在遠處閃爍,似乎是光電熱站:“我在德令哈,訊傳裡的神經單元死掉了,我來換新的。”

顔閻和劉征蘭對視一眼:死……死掉了?

安甯鑽進了飯店,這裡就是德令哈的辦事處,屬于和平聯合。幾輛皮卡停在外面,飯店裡有幾個在這兒喝酒的當地人。幾個文藝青年,有男有女,在吃面條,幾瓶大窯豎在桌上,正好和人數相對應。每個人手底下壓着精緻的手帳本和精裝鎖線的詩集,一個頭發很短的女生在彈吉他,音樂如同流水或花香湧動。她身邊那個打了眉骨釘的女生用手撐着臉頰,輕輕哼着歌。

彈吉他的女生跟安甯打了個招呼。她可能看出安甯身上的泥土和沙礫與此地不符,問她要不要一件衣服。安甯輕快地說不用了,幾個女生又問她是不是在拍vlog,來幹什麼的。安甯說:“我是做地質勘探的。”

“噢。”彈吉他的女生說,“我是學探礦的,但沒繼續學。很累吧?”

安甯想了想:“我很喜歡。”

“那很好!”女孩子們送了她一瓶大窯,安甯抱着玻璃瓶,咚咚咚上了二樓。

這裡有更多奇形怪狀的人,劉征蘭和顔閻看到了很多長着動物耳朵和尾巴的人類,還有很多一模一樣的智械。每個包間都是一間辦公室,壞處是空間小,好處是随時可以下樓去拿剛片好的牛肉,淋上自己用黑豆和麸皮釀的醬油。

安甯在一個空包間坐下來,很不好意思地絞着手指:“嗯……就是……電動車和智神和魚的事……”

劉征蘭警覺:“魚到底是……?”

馬老師立刻糊弄:“哈哈哈哈這種事我們就讓它過去吧不是很重要的。”

婚神和大蜘蛛趴在桌子邊:“智神到了嗎?”

安甯繞着頭發:“到了。在做模型。它沒有危險,我主要是想談一談電動車的事,畢竟也是我們的團員開動它的……”

馬英妹擺手:“不怪你。智神自己沒正形。”

“你們能否幫我攔截一下電子訊息……如果能嘗試限制一下記憶就更好了……”安甯立刻擺手,“我不是提要求。如果你們不願意幫我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有條件,請……”

弓粟溫柔地勸慰:“沒關系……照片和視頻我已經攔截了。記憶有點難,但是這裡的學生Sep很嚴重的,對高考沒有影響的事,他們明天就忘掉了。”

安甯和弓粟說話還是有點不自在。上次見面團員們對她态度很不好,這次卻輾轉來求助,總感覺有點微妙。還好弓粟性格柔順,沒有責怪任何人。

“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們說一聲。”安甯道,“那輛電動車跑了。”

馬英妹:“……什麼?”

“就是……跑了……”

劉征蘭似有所覺,跨過婚神和大蜘蛛的身體趴到窗邊。一輛破舊電動車鎮定自若地從藏青色的天空中落下,突突突地把自己停回了車棚。

電腦裡的安甯還在解釋:“就是自己開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很奇妙,反正就是……”

“不用了。”馬英妹語氣沉重,“我們已經知道它去哪兒了。”

安甯一愣,然後笑了:“那就太棒了。非常感謝諸位的幫助,”

她扛起玻璃管,咚咚咚地往樓下走,沒關掉遠程傳信功能。樓下的文藝青年們還沒有走,吉他女見她下來,笑吟吟地招了招手,她手下的詩集翻到海子的“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安甯笑着跟她們打了招呼,然後鑽進外面的皮卡,辦事處的人将送她回到團員們身邊。弓粟悄悄發過去一道系統提醒,安甯低頭看了一眼,“啊”地叫了一聲,很不好意思地把視頻關掉了。

顔閻和劉征蘭被馬英妹拎着下樓,去查看那輛電動車。

車身是玫紅色的,覆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即使在對流層裡吹了半個晚上,灰塵和智神的腳印仍然很分明。戈壁的碎石和風沙進一步增加了它的磨損。

“怎麼說呢……”顔閻吐槽無門,直撓頭,“很适合高中車棚。”

“車棚就是會有幾輛沒人開的車在角落裡堆着。”劉征蘭抱着胳膊。

“不是……我是覺得這車好眼熟……”顔閻思索,“……這句話也好耳熟,上次我說什麼東西眼熟是什麼時候來着……?”

劉征蘭猛地拍手:“呼叫中心。”

“啊!”顔閻叫,“确實!那個也給我一種眼熟的感覺!”

到底在哪裡見過它們?

難道她們所有的奇遇,都是冥冥中有所預兆的嗎?

顔閻心頭一涼。

夜空忽然變得恐怖起來,每一顆星星都像是緩慢眨動的眼睛。

馬英妹蹲下來,用辦公室裡傳了三四代老師的工具箱拆電動車腳踏闆。

腳踏闆拆下來,帶起一大片結塊的灰土。馬英妹用手機手電筒打光,往電池裡面看,兩個學生也湊過來看熱鬧。

腳踏闆下本該是電池的地方,一塊無骨肉,軟塌塌,濕淋淋,黏糊糊,電動車的内髒般蠕動。無血,唯粉紅軟身。定睛看去,發覺不是團,而是頭吞尾,飽脹的一條肉龍!

軟肉中翻出脂肪般淡黃固體。劉征蘭推開看呆的馬英妹,搖車數下,将黃色固體露出。是數條硬物,均勻平鋪,自肉中生出石般質感,灰黃如羊湯浮沫。各自支出肉中,像森森龍爪。

反手捏住顔閻手臂:“硬的,骨頭。”

是軟肉脫骨而下,骨頭鈣化,它們将彼此當作依靠,互相吞吃吸吮,成了這樣的一瓢蠕蠕的粉肉。

馬英妹心搖手顫,慌忙蓋回腳踏闆,扭頭用兇狠眼神瞪向兩名學生:“你們不許碰它,知道嗎?交給大人處理。”

兩名學生忙不疊點頭:“死也不碰。”“誰碰這玩意兒,怪滲人的。”“顔閻不碰我不碰。”“劉征蘭不碰那我也不碰!”

馬英妹站起來,腳一軟又坐回去。兩人要上去扶她,她擺手,搖搖晃晃靠着柱子撐起來,弓粟提醒她吃藥,現在心率有150。

“弓粟,知道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嗎?”

弓粟沒咬死:“可能是醫學廢料,可能是死嬰,可能是靈肉的遺體,可能是變形怪,也可能是藤發人穿舊的衣服。”

“能殺了嗎?”

“可以。最簡單的方法是往裡面倒幾罐鹽破壞滲透壓。”

馬英妹站直了。能被殺的東西都沒什麼可怕的,她讓兩個女生去收拾書包,今天她開車送她倆回家。兩個人連連搖頭:“算了吧老師,我們不害怕,而且我們家就在旁邊。馬上就月考了,您回去出卷子吧。”

馬英妹歎了口氣,在兩個人頭上摸了一把。劉征蘭躲開了,顔閻被她蹭了一頭灰:“行吧,好好睡一覺。害怕就給老師打電話。”

劉征蘭說:“這個月真是您出卷?”

馬英妹一哽,感動煙消雲散,擡腳就要踹。兩人左躲右閃,一溜煙從操場旁邊的小沖進樓梯口。

她們都認出來了那東西的形狀,白着臉對視了幾秒。

顔閻言語遲疑:“那是我們第一次碰到怪事變小的時候,幫螞蟻殺死的……”

劉征蘭點頭:“是。”

“怎麼會在電動車裡面?電動車是誰的?”

劉征蘭臉色不善:“可能都是律易棋一開始就在找的,穿校服的女生。你記不記得,你看到電動車和呼叫中心時都感覺很眼熟。”

“我看卷子上的題和生詞也眼熟。”

“……說的也是。”

兩個人對視了一陣,劉征蘭忽然問:“我們以後怎麼辦?”

顔閻轉着十八妹晚自習還給她的鑰匙圈:“能咋辦,去莫妮卡整點冰紅茶。”

“我是說畢業後。”劉征蘭撐着扶手,“□□,看了安甯的視頻,羨慕死了。我以後也想到處旅遊,實在不行,對自己的工作樂在其中也行啊!”

“現在懂蘑菇頭女士了吧?”

“完全懂了。”

“你以後想搞研究吧,普通的物理系你肯定能考上。”

“搞研究巨難,巨麻煩,特别窮,而且是個完全靠天才推進的學科,我這輩子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成就了。”

“沒事,到時候我們都指望着康爍影暴富,包養我們。到時候你安心搞物理,我安心寫小說。”

“你說得對,全指望她了。到時候她肯定她開車帶我們去海邊環球迪士尼玩。”

顔閻大呼:“還真是她會幹的事!她還會死命拉着我們拍合照。這就有點恐怖了!”

“都包養我們了,啥都行。希望她行程不要安排太緊,不要選在太曬的季節。最好放假能不出門,在空調屋裡跟我們打遊戲。”

“附議。我願意讓出手柄。”

“……算了咱倆别說了,一說我又胃痛。”

“你别胃痛了過兩天我拿點藥給你。”

兩個人都知道這是夢話,比電動車裡出現生肉,外星人降臨地球,宇宙毀滅世界末日還要不可思議。她們不說一句,望着夜晚的天空,那裡月亮朦胧,工業污染的廢氣若有若無地燎着她們的眼睛和鼻腔,松樹與農村的平房勾勒出天與地的邊緣。夜空濃黑如一無所有的虛無,白牆刺目如壓倒一切的光明,而她們走在天與地交界的灰色水泥路上,因為知曉自己的惶然而痛苦,因為習慣忍受痛苦而平靜。

她們都明白,自己的靈魂,說不定還在觀賞身軀的苦痛,幸災樂禍地在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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