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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今夜我在德令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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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蛇蛻從地球身上落入濃黑的宇宙中。

秋季快要來到了,它将夏的放肆與不羁、把年輕人們在操場上奔跑的時間收進它芳香四溢的錦盒裡。黑天來得更走了,潮水般的暗影用絕望的手指勾勒恒星的光譜。

那騎着電動車遠去的鼹鼠和魚,都像不曾存在。

顔閻把貼着汗津津後頸的高馬尾拎出來搭在校服外套上:“就是我呀就是我呀!我是懲奸除惡的super hero哒!”

十八妹用手壓着後座上的一大摞本子和紙:“我說真的。”

顔閻不笑了。

笑嘻嘻的人沒有表情的時候多少顯得有點吓人。十八妹感覺喉嚨裡抽搐了一下,放學後學生們的自行車鈴叮、叮、叮地響着。她感覺顔閻的腦袋變成了一塊旋轉的空無,裡面不喜不悲不言不語,隻有一聲歎息。

“你為什麼覺得是我?”

“如果從認識的人裡選一個,隻能想到你。”

“好。”顔閻說,手撥了一下車鈴,“你要聽實話?”

十八妹重重點頭:“嗯!”

對面的女孩歎息,氣息沉沉:

“不是我啦!”

“啊?”

顔閻哼哼笑起來:“我要是有這能耐,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學去殺人,從今天一直殺到過年,殺足一百八十天,殺出美味殺出鮮。”

十八妹很困惑似的:“好吧……”

“很感興趣嗎?”

“嗯。總覺得這件事很奇怪,畢竟也不是很大的事,卻有人能為此悄無聲息潛入别人家,有點可怕。”十八妹若有所思,“這種義俠,最後不是總會變成反社會嘛。”

“但目前也不是壞事吧?”

“嗯……這倒是。”

“但是有一件事你沒有注意到哦。”

“什麼?”

顔閻跳腳:“吐槽啊!剛才我想出的那個梗沒意思嗎?吐槽啊!我還特意欲揚先抑了一下!”

“……哈哈?”

顔閻大叫:“我讨厭你!”然後拎着書包肩帶就跑。

“你車還在!”

“不要了!你傷透了我的心!我再也不和你們正經人玩了!”說完這句話,顔閻又跑回來,把車鑰匙的鐵環套在她食指上,“晚上記得還我哦。”

鑰匙環上沒有挂飾,孤零零的一個。十八妹拿到眼前,沒有任何玄機,真就是開自行車鎖的。她一臉困惑,逆着放學的人潮往回走。看見馬英妹的花圃,她才把生鏽的腳蹬撐在地上,一隻手扶着大摞“工作”,一隻手搖動車鈴。

花圃裡鑽出一個腦袋。大祭司手裡捏着一隻扁氣球一樣的機械魚,食指從魚的腮蓋穿入體内,将魚的頭部撐得飽脹:“下午好呀。我發現了一隻能在岸上呼吸的魚,它的腮好硬……”

從電動車上掉下來的薩卡班甲魚:“救命!”

沒人聽懂。

十八妹說:“顔閻說不是。”

“這樣啊。”十八妹的眼睛沒有焦點地落在近處,“那,就不是嘛。”

“那你覺得還有别人嗎?二班的年級第一?還是那個交際花?當初她們三個玩到一起去就已經夠奇怪了。”

大祭司道:“你和我能玩到一起也很奇怪呀。”

“話是這麼說。”十八妹蹙眉,“但是,那是顔閻。她對所有成年人,都是那個深仇大恨的态度。她如果有給别人刺青的能力,我真覺得很危險。說不定那件事……”

大祭司在花圃裡蹲下,野草刮蹭她的小腿,細細的癢:“不着急,你先好好學習吧。馬上就要高考了”

十八妹歎息,深感這裡一個靠得住的成年人都沒有:“就是因為快要高考了。等到畢業,這裡的大部分人都不會再聯系。有些事,我們必須在畢業之前搞明白……”

她們頭頂的夜色吞噬了天際。在同一片天穹之下,有許多人背負着天空的沉重,将身體俯進黃土中。

犰狳在山頂上尋找新鮮的岩石露頭,山頂和它的骨質甲一樣渾圓、憨厚,身上有嶙峋的帶狀凸起。

對于兩條纖細的肢體支撐、兩足站立、身體結構非常不适合野外活動的人類來說,行走在惡劣的地勢中可能是件兇險的事,但是對于靈肉們四肢着地的身體來說,這就簡單多了。地質勘探就應該全權交給它們來做嘛!

它的浣熊朋友坐在山石上,風難得和煦,這裡被太陽曬得暖烘烘,比春日缤紛的花田還要溫柔。它手裡握着一把烘焙雞肉幹,另一隻手高高舉起肥厚如掌狀的葉片,從裡面擠出清甜多汁如果凍的葉肉。

“我覺得出野外就應該吃蘆葉。”它說。

犰狳打定主意,等它休息完就叫它去打産狀。

作為靈肉,它們本應該可以生吃沒有智慧的地球動物,或者挖掘地下的植物根莖。可是地質浪漫團的人員數,遠遠超過當地普通的動物群落,大地不能供給所有人。

它們攜帶了許多食物。除了烘焙凍幹,還有用于補充水的蘆葉、補充鹽分的鹽塊和滿足口腹之欲的糖漿。那些工業糖漿在它們的原産地可以同時作為藥材、建材和調料,如今地質浪漫團的成員偶爾也會遵循古法,用高濃度糖漿來消毒——這并不專業,回到營地後,大家還是會進行醫學處理。

自從覺醒聯盟和瑪麗基金會的合作減少以來,商品一向如此匮乏。柯瑪社會雖然會出于智慧造物的同盟感,與覺醒聯盟的靈肉低價交易,但畢竟是兩個不同的政體,很難真正幫助對方度過難關,即使是遠在星際文明邊界的地質浪漫團,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商業活動的影響。

“洗斯文!”

浣熊答應了一聲,把定點追蹤的漆黑劍柄插入地面,葎鴉測繪師銜住一截布滿光電黏菌的閃電飛上天空,數個點位被鎖定,黏菌組成的閃電如同盛開的花瓣,四處伸展——它開始自動放量,幾個點位中落下了閃亮的菌群。

“坷垃!”地面上的團員們呼喊,“快下來!”

“天上——Qra——有東西——Qra——”

地面上的團員們仰起頭,放下爪子和地質錘,仰頭看向天空。

夜晚慢南方一步降臨的柴達木,天空仍然是某種稀薄的藍。一顆小星星從遠處降臨,像是果茶裡滴入一點奶昔。團員們用自己的視網膜,用翅膀,用義眼和反重力機器,看見一輛落滿灰塵的電動車向盆地松散的地面駛來。

電動車上挂着兩袋魚,坐墊上躺着隻翻車鲀,車筐裡一堆魚在甩着尾巴。從車筐的格子裡,伸出一隻肉乎乎的、不容小觑的爪子。

“是智神!”

“智神?”

“哇!智神回來了!”

下溯河谷的安甯扯着繩子,将腿拔離千層餅一樣酥脆的河岸,這位團長擡起手腕上和律易棋同原理的磁化十六角羅盤,奮力記下了時間和地點,這才壓着漁夫帽匆匆忙忙趕來。

“智神!你決定跟我們走了?”她揮舞着手臂呼喊,“快來吧!地球的勘探快要結束了!”

智神頂開電動車筐的蓋子,從裡面蹦下來。因為剛從對流層降落,它感覺呼吸困難,身體裡的器官被擠得有些疼痛。四肢落地的那一刻,它立刻趴下了。

團員們大笑,爵士用身體下方的吸盤把它吸起來,送到貉子背上:“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哒!”

“明天要回來跟我們一起挖地球啊!”犰狳的聲音遠遠傳來。

大部分團員在畫圖和敲石頭,安甯的梗犬托雷和幾隻靈肉繞着電動車打轉轉。沒人問它為什麼離去,也沒人問它為什麼回來,地質勘探是危險而艱苦的工作。它沒有溫柔的風景,沒有愉快的旅行,沒有商業區和随叫随到的美味佳肴。與它相伴的是山體滑坡、中暑、打縷的毛發和崎岖的地形。

在這裡,退出和死都是常常發生的。即使來的時候安甯盡力挑選出了吃苦耐勞的團員,即使所有人在出發前都做好了追逐夢想抛棄一切的決心,減員仍然不可避免。因此,大家習慣于不刺探彼此的軟弱。

想腰纏萬貫功成名就,請好走不送;想生活輕松四處旅遊,請不要再來;

想探知世界,想解開謎團,想踩踏沒有磚石和混凝土澆築的土地,不害怕風雨,也不害怕黑夜降臨,那麼請進,歡迎您來。

安甯帶着智神躲進赤狐和鼹鼠們挖掘的地下住所,伊麗莎白正在裡面記錄歸檔。地質浪漫團的歸檔記錄方法異于其它。團員會用木頭、氣讀層、釉化材料和防腐劑,制造一個可拆卸模型,模型大概比地球儀大一點,每一塊土面、岩石、地貌,事無巨細,如同上帝在建造一個新的星球。伊麗莎白是模型設計者之一,建造者則是蟻群和蜂群。

地心撐着地幔,地幔裹着地殼,30億年前的地球岩層外覆着25億年前的片狀岩葉,醜陋的灰石豆莢般夾着礦藏。模型像千層酥的撻皮,一層層向外堆疊。每一層的表面,靈肉們用自己的方式留下了筆記。氣味、信息素、黏合樹膠的味道……對于靈肉們來說,這個模型本身就是一本龐大的地質百科全書。

在槲園星,地質浪漫團的總部,一座有櫥窗店鋪的兩層小房子,有許多這樣的收藏。除此之外,當然還有許多化石。地質浪漫團,像一個孩子的玩具箱,裡面收藏着生物骨架、彈珠一樣的星球模型、奇形怪狀的石頭、地質錘、水壺、羅盤、放大鏡和朋友們的禮物。

地下的臨時住所中,安甯給它分享了新鮮的蔬菜葉:“你錯過了好多,你知道嗎?我們去了地球的海拔最高的山峰旁邊,那裡的向斜山和球狀風華很漂亮,在最高的地方,地上随便劈開一塊石頭,都能找到水晶的晶簇。”

智神有點遺憾:“我在平原呢。那裡平得一點凸起都沒有,但是人卻很少,特别奇怪。既沒有很高很高的建築,也沒有很多很多的山,遠遠看過去都是一鼓一鼓的房頂。”

“工業城市吧?感覺如何?”

“超級差。經常有人燒塑料和麥稈,很難聞。桌子下面一天就能積灰。”

“學校好玩嗎?我還沒上過學呢。”

“不好玩。所有人都像死了一樣,上課都面無表情,下課不是睡覺,就是發瘋一樣笑。大部分時候都不擡頭,每個月都有人在走廊裡突然哭。”

“那好吓人。”

“嗯,比出野外還吓人。”

“那你是怎麼回來的?”

智神咔嚓咔嚓咬着汁水充沛的蔬菜葉:“騎電動車。”

“騎……”畫圖的伊麗莎白一頓,“你說什麼?”

“電動車。”

伊麗莎白有點出汗:“聽起來不像鳥的名字。”

“是電的。”

安甯的笑容僵硬了。

她向外狂奔,風吹掉她頭上的漁夫帽,伊麗莎白熟練地接住她的帽子,蓋在自己頭上。

電動車周圍繞了一大圈人,魚在裡面歡快地搖尾巴。安甯把它們抓出來扔在沙地上,滿身冷汗地看着電動車。

她問跟上來的智神:“你們是直接開過來的吧?”

“呃……是,這些魚說,根據它們的觀察,它們發現曾經有一個女學生騎着它上天。”

“為什麼一定要上天呢?”

“它們說最有地位的人都身處高位。”

“那麼……周圍有人嗎?”

“什麼人?”

“什麼人都算。”

“哦,什麼人都有。”

安甯抱頭,眼神空洞地掰起手指:“銀河守秘法,反豢養法,爬行文明基礎認知鞏固法……這下子我們地質浪漫團對地球的曆史搖動率要升到史無前例的0.3了。對不起,各位,地質浪漫團怕是到此為止了……”

地上的七鰓鳗說:“我覺得你不用過度擔心。”

安甯将它捧起來:“有何高見?”

“你們人類早晚要被我們機械魚消滅的,到時候,你們就一點煩惱都沒有了……”

安甯哭喪着臉:“虧我剛才那麼相信你。”

“哼。那個學校,有恐怖的鮮血之王。她和她的語音助手狼狽為奸,到處抓捕錦鯉,屠殺螞蟻,斬首蛾子,養死綠蘿。這樣的科學狂人,想必你們也無從抗衡……呃呃呃呃别掐我。”

安甯想起了它們靈肉的造物主,目前已經是電子海幽靈的弓粟。

她說不定能及時制止流言的傳播,就算不能制止流言,制止照片也好啊!

她向遠處的地洞裡喊:“訊傳,誰帶了訊傳?”

葎鴉停在她肩上:“Qra,訊傳死了。”

“……什麼?”

“好像是當地鉀含量太高,神經單元死了。”

安甯大驚:“拿給我看看。”

靈肉擡着訊傳來了。它們的訊傳是兩根四根壓縮在玻璃管中的纖維束,任意兩根之間都能進行畫面顯示和氣味分子傳遞。安甯打開玻璃管,身體裡的細胞校準顯微鏡般調整了眼睛的觀察倍數,向玻璃管俯身過去。

纖維束内部。所有白色的纖維束、電子元件,都鍊接着一種極其微小,通體漆黑的單眼生物,它疑似頭頂的部位有三根如同鞭毛的豎起。從生物活動層面來看,确實是死了。

安甯悲歎一聲,拿袖子擦了擦坐墊,騎上電動車:“最近的辦事處在德令哈。我去一趟,重新換一隻通訊單元,伊麗莎白監督你們工作,别偷懶哦。”

機械魚在地上彈跳:“把自行車還給我們!”“那是我們的東西!”

安甯朝它們做了個鬼臉,騎着車突突突走了。

俗話說得好,生物界失去了顔閻,就像魚失去了電動車。這一天,兩項壯舉同時實現了。

顔閻拉着劉征蘭去跟馬英妹讨論飛天電動車,被罵了。馬英妹讓她别管這些有的沒的,把生物學好才是當務之急,你看看你的作業怎麼錯成這樣。顔閻眨巴眼睛,無比可憐:“可是老師,作業就是用來鞏固和檢測的,我要是一上來就做對,就不用作業了。”

“你就頂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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