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燃到了盡頭,鼻青臉腫的靈幻新隆平靜摁滅了它。
煙灰缸裡多了雜亂的煙頭、散落的煙灰。
“他離家出走了。”靈幻新隆确定。
島崎亮同靈幻新隆的想法一緻:鈴木将是自己出走的。
孩子想要逃離壞的家庭。
但是,這個無限接近于并等同于正确的答案,自戀的母親不會接受。
鈴木統子不接受的事實,不是真相。
且島崎亮擁有感知能力,他尋遍各處,感受不到屬于鈴木将的存在。
那樣的孩子,一定是找到個能隐蔽氣息和存在的地方。
島崎亮說:“好了,不是這樣。”
他報完私仇,也就沒理由繼續折磨對方了。
畢竟還有人要找。
島崎亮瞬身至于高空,隻能繼續懷疑,或許是從前組織激進派,或者同逃走的約瑟夫一樣的雇傭兵……
一個個找去。
昏黃的公寓内。
靈幻新隆若有所思地掏出新買的翻蓋手機,撥通了号碼。
“喂,路人,你已經睡了呀不好意思,對了,我想問你……”
島崎亮尋人之旅到了終末,仍沒有結果,沒有方向。
白色的西裝變得如同斑駁的月亮,染濺上腥臭又刺目的血色。
不是他的血。
島崎亮垂眸思忖片刻,沒有換衣服,而且以染血的狼狽模樣去找鈴木統子答複情況。
他沒找到人,于是想示弱讨她可憐。
這還是島崎亮首次沒有完成鈴木統子的命令。
午夜三點,淩晨五點,無論何時何地,她總是想到了,就驅使島崎亮為自己方便行事。
瑣碎的小事,繁瑣的大事,任何事情。
而他也總不厭其煩地受鈴木統子驅動,偶有反抗或是抱怨,也很快自願被她鎮壓。
島崎亮自願的。
可這些自願,從未在鈴木統子心中留下痕迹。
——島崎亮被拒之門外。
“你找不到小将,”她說,“不用來見我了。”
“明天開會——”
島崎亮還未說完,就被鈴木統子打斷。
“從今往後都消失吧,你可以去做任何開心的事了。”
鈴木統子又說:“亮,你讓我失望。”
他感到不甘,難受和心碎。
又無可奈何。
因為愛而受到的傷害,懲罰和煎熬,都是自願。
島崎亮回到了家。
黑暗裡,他感知到另一個房間裡的芹澤克也,因能量透支而昏睡的男人,姿勢如同母親子宮裡蜷縮睡着的嬰兒。
島崎亮哂笑:“真倒黴呢。”
不知道在說誰。
他睜開融入黑暗的眼睛,注視前方光與色不存在的幽冥,虛空與混沌。
想着她。
島崎亮出神想象着鈴木統子。
……
鈴木統子的偉大事業的繼承者不見了。
繼承了她的血脈和天賦的孩子被奪走了。
黑夜中,手機屏幕亮起幽光,刺目而冷酷,映出一張面無表情卻又仿佛滿是驚恐的臉。
如白雪公主裡的惡毒皇後攬鏡自賞美貌時,被魔鏡照出她的真實與虛僞。
鈴木統子陌生而熟稔地輸入一串沒有備注的号碼,撥通——
“小将不見了。”
“你帶走了他?”
“你不讓他見我?”
“你把他還給我!”
她說了很多,對方在驚詫下反駁:“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那人自知失言,對話陷入沉默。
鈴木統子問:“你說我是什麼?”
對方說:“你弄丢了他。”
鈴木統子不是好人,不是好女人,更不是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