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氣氛陰沉得可怕,澎湃的能量在空間裡奔湧,仿佛一隻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而影山茂夫和鈴木統子站在獠牙之間。
能量相撞産生的沖擊波将房間家居震成一塊塊殘塊,燈具破碎,黑暗瞬間襲來。
接着,無數細小的火蛇從指尖竄出,在空中交織成血色的太陽。
鈴木統子站在熊熊燃燒的巨大能量球後,動動手指,火球直沖影山茂夫而去。
咫尺之間,他閉上了雙眼,選擇了接受。
鈴木統子突然收了手,能量盡數散去。
影山茂夫睜眼,很開心,黑豆一樣的眼睛瞅了又瞅鈴木統子,像在表意。
溢于言表的喜悅令鈴木統子很無語。
她覺得,這還不如哭呢。
為自己哭的樣子,很可愛呢。
——這個女人好壞的。
鈴木統子不表露情緒且不知目的地走向影山茂夫,影山茂夫見她靠近,自覺走過去。
破損的環境中,她慢慢靠近他。
簡直像野獸一樣逐步占據目标領地步步緊逼捕食獵物。
鈴木統子擡手,影山茂夫沒躲,反而往她湊去——真想不通這人為什麼總是以德報怨。
她由此順利地手掌摩挲到影山茂夫的臉龐。
一張靜默平淡的臉,不那麼肉,線條分明且有力,輪廓清晰而分明。
這個男人小的時候白白淨淨,還有嬰兒肥,明明是像年糕團子一樣好捏的小朋友。
“對不起,統子。”小朋友委屈巴巴。
鈴木統子:“你有很傷心嗎?”
影山茂夫點頭。
怎麼會不傷心呢,被傷害就是會傷心。
每次被傷害都很傷心。
鈴木統子聽了,吻上眼淚在他面龐滑過的痕迹,慢慢地,移到眼睛。
一雙悲傷的眼。
她感到滿足,又覺得煩躁不堪。
影山茂夫覺得眼上一痛,在眼眶稍微上方眉骨處,鈴木統子如同回歸獸性般用力咬住他。
他不做抵抗,反而将鼻梁抵在她的下巴上。
随着血滴的湧出,連體内的力量順着脊骨、脈絡、皮肉跟随鼓動的血液,湧出傷口,進入鈴木統子的身軀。
沒有抵抗,都還給她。
風嗚嗚穿堂,碩大的套房内,就像人的哭聲。
影山茂夫說:“這幾天我都很開心,最開始有些苦惱……”
誰被要求突然要愛另一個人都會苦惱吧!
他繼續道:“我在想怎麼才能對你表達愛……”
鈴木統子的感覺,就像流浪貓為守衛垃圾桶去咬了路人,誰叫那人要伸手摸貓,一看就很危險,結果第二天,那人帶了貓條來喂食流浪貓。
她是那隻貓。
貓被人摸摸的時候,很愛人。
……
影山茂夫回到家,客廳裡看電視的媽媽:“回來好晚,吃飯了嗎?”
沒吃飯的他點頭。
廚房洗碗的弟弟聽見聲音,探出頭:“媽媽晚上做了很好吃的漢堡肉,哥哥沒吃到哎。”
爸爸剛從浴室出來,與大兒子插肩而過,說:“茂夫,水還是熱的。”
一家人平常而友好,仿佛今天什麼特别的事實都沒發生,和昨天一樣,媽媽讓兄弟倆前後去泡澡,泡澡完一起把浴缸洗了。
氤氲的蒸汽在空氣中模糊了浴室的鏡子。
鏡中,一個不出衆、難以看出情緒的年輕男人,散亂的黑發被水浸濕,像條條陰濕海草……水鬼。
撥開劉海,露出眉框的傷痕,還有悲傷的眼睛。
他又一次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