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纖離好不容易遊出漁網覆蓋範圍,浮出水面,卻見巨石上空剩背包,不見俞樾的身影。
她估摸着他是下來收網了,忙不疊地遊上岸,準備搭把手幫忙。
周纖離将将在岸邊站定,就隻聽見身邊的村民嘀咕道:“還不起網,魚都要跑光了。”
什麼?到手的青鳥要跑光了?
那可不行!
周纖離趕緊轉身朝河面張望,發現整張漁網正快速地往水中下沉,更要命的是,因為沒人拉着中間的手繩,它正悠悠蕩蕩地朝下遊漂去。
“俞樾!”
周纖離一邊喊,一邊朝漁網處奔。
回應她的隻有愈聚愈多的村民。
“哎呀,早知道今年的青鳥有這麼一出,我也把漁網帶來了。”
“是說呢,誰能想到今年這一茬這麼特别,一聚聚這麼多!這一網下去,肯定賺翻了。”
“難說,我看這一網要空……”
“……”
兩側原本虎視眈眈、欲分得一杯羹的村民們紛紛被俞樾的神級操作吸引了注意力,這會兒全擠在河邊,等着看他這一網的收成。
這個幽靈怪,關鍵時刻怎麼不突然冒出來了?
真是的,氣死我了。
周纖離又喊了幾聲,仍不見人回應。
眼看着漁網就要漂出洄灣,她不作多想,撲通一下跳進河裡,迅速劃到漁網中心,拽着手繩就往岸上遊。
剛踏上岸,整條手繩就猛地一緊,扯得周纖離差點朝後栽去。
“有戲有戲!看來青鳥沒跑掉多少!”一旁的村民驚呼道。
一聽這話,周纖離瞬間又有了幹勁。
她馬步一紮,小腹一收,兩手交替着就往身前拽手繩。
但先前畢竟連續完成了捉魚、短跑、遊泳引魚鐵人三項,周纖離這會兒的體力已有些告急。
她沒拽幾下,便覺得腿抖手酸,好像怎麼也使不出力氣了。
她瞥了瞥周遭圍觀看戲的村民們,思考了一瞬,心下一橫,忍痛喊道:“幫忙收網的,青鳥平分!”
這話一出,就近的數名村民呼啦一下湧過來,齊刷刷地拽住手繩。
被圍拱在中間的周纖離高聲喊道:“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拉網!”
“好!”
“一、二、三!”
隻聽得嘩啦一聲,漁網被拽上了岸。
村民們紛紛圍擁了上去。
人群中傳來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脫了力的周纖離心中暗喜:看來數目驚人,哈哈哈,總算沒白費力氣。
她支撐着身體,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鑽進人群。
結果,撲面而來的竟是一個水淋淋的俞樾?
那個她嗓子喊啞、眼睛找瞎,也不見半根指頭的俞樾?!
周纖離氣得大喊:“我的魚呢?我那麼多的魚呢?!”
隻見呈美人魚躺姿的俞樾不緊不慢地将濕漉漉的額發朝後一撥,上身微微一側,一條青鳥忽地從他懷中蹦了出來,他淡聲道:“喏,你的魚。”
“一條?”
周纖離簡直要暈厥過去,她費了那麼多功夫,将上下遊的青鳥幾乎全引來了,最後你給我捉了一條?
還有天理嗎?
她一手掐着自己的人中,一手指着俞樾,氣若遊絲地對村民們道:“你們把他平分了吧。”
*
傍晚時分。
村民們帶着各自的收成陸陸續續抵達了山神廣場,大家将在這裡逐一公布自家捕獲的青鳥數目。
俞樾還挺講究,直言今年的魁首必是他倆,非要周纖離跟他一樣,回去沖個涼、換身幹淨衣服再去廣場上接受大家的欽羨與恭賀。
原本把俞樾從漁網裡放出來後,周纖離還想亡羊補牢一下,硬撐着再下一次水,把青鳥們都引回來。
可是,不待她行動,早已有村民追着青鳥而去。
不多會兒,便隻見那些人悻悻而歸,說青鳥幾乎眨眼之間就全不見了身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大家又在原地等了等,也不見新的青鳥出現。
俞樾就是在這個時候提議回去收拾一下的,他目光沉沉,語氣笃定。
周纖離真懷疑他是擔心自己被村民們“平分”、想盡快逃離現場,才哄她說他們已經捉得夠多了。
“你要嫌不夠的話,再蹲守一會兒,我先回了,待會廣場見。”
說罷,俞樾轉身就往下遊走去。
“那邊的青鳥我先拎回去。”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什麼嘛!”
周纖離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隻覺得這個俞樾不僅總是憑空出現和消失,現在看來,連脾氣也古怪得很。
昨天打着雞血要組隊的是他,今天出糗後立馬擺爛的也是他,“還說要雙赢,現在還講不準能不能赢呢,就直接把隊友撂下了,真不講義氣!”
*
俞樾前腳到家,助理金熠後腳就踏了進來。
“小俞總,我們照您的指示在立春、雨水、春分三條河裡都下了網,倒是捉到了一些魚,但好像沒您說的那種背上有三條青色斜紋的魚……”
金熠一邊擦着汗,一邊往屋子深處走去,找尋着俞樾的身影,“我看有些村民也往那幾條河去了,我擔心他們看出端倪,就叫大家先撤了——”
金熠戛然而止,旋即驚呼道:“小俞總,您怎麼受傷了?!”
俞樾步出衛生間,一手用紗布按着左側腹部,一手拿着一瓶雙氧水,對金熠道:“幫我把背上的傷口沖洗一下。”
金熠慌忙上前,接過藥瓶,顫顫巍巍地往俞樾背上倒,嘴裡止不住地念叨:
“前些天我就勸您走了,好說歹說您不聽,非要跟這裡的人捉什麼魚一較高下。
“您說曼蕉人将那魚看得重,捉到頭名,村民會刮目相看,今後在村裡說話也有分量。
“真不知道是該說您天真好,還是該說您使了一招魔法打敗魔法。您不會真的認為,捉到最多的魚,這裡的人就能聽您的,乖乖拿錢遷出去——”
“我記得之前交代過你把韓醫生叫上,她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