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樾挺直身子,打斷他道。
“噢,對!”金熠連忙将雙氧水放下,掏出手機,打給了韓醫生。
挂斷後,他又開始絮絮叨叨:“您這傷口是怎麼弄的?左一道右一道的……”金熠忽地頓住,怒目圓睜,“該不會是您跟那些村民搶魚,他們來陰的,在水裡給你下刀子吧?!”
俞樾:“……”
“被刀割了?那得打破傷風才行。”
韓醫生踩着金熠的後半截話進了門,“金助理,患者呢?”
金熠挪開半邊身子,指了指旁邊閉眼扶額的俞樾。
“小俞總?怎麼是您傷了?”韓醫生打開醫療箱,疑惑道,“您不是跟我說,患者是名女性?”
俞樾清了清嗓子,沉聲道:“我是說有可能,你是女醫生,照顧她方便一點。”
“等等,”金熠伸出手,橫亘在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兩分不滿三分委屈地道,“一名女性?作為助理,二位是不是有什麼重要信息沒跟我同步?”
*
俞樾走後,周纖離又在洄灣守望了一會兒。
陽光熾盛,河水平靜。
看來是不會再有青鳥到訪了。
“阿嚏——”
一陣河風吹過,周纖離才猛然發覺,自己要是再這麼濕漉漉地呆站下去,非感冒不可。
她正打算離開,忽然胸前一震。她掏出手機,隻見屏幕上亮着俞樾的頭像,下面挂着一條信息:
“我的背包還在那塊石頭上,你的體力應該還可以支撐爬上去幫我拿一下吧?要是實在背不動,就把保溫毯拿出來,那個我還有用。”
周纖離忍不住冷哼一聲。
什麼叫我的體力應該還可以支撐爬上石頭去幫他拿背包?自己先溜之大吉就算了,還要我幫他“撿垃圾”?
周纖離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往巨石走去。
好在那石頭看着高大,背面卻相當平緩。
周纖離沒一會兒就爬到了頂端。她将背包原本就敞開的口子拉得更大,從裡面翻出俞樾所說的保溫毯,直接披上身就要往巨石下走。
剛邁兩步,不知怎的,她的耳邊就乍然響起俞樾的聲音:“垃圾丢山裡,罰五百!”
“又不是我丢的!”周纖離揉揉耳朵,沒好氣地對那背包道,“再說,這是河邊,又不是山裡!”
“算了,你就把保溫毯帶給我,其他的不用管了。”
俞樾像是聽到了她的抱怨似的,忽然又發送了一條信息過來。
周纖離隻覺得脊背一涼,莫名感到那個幽靈怪下一秒就要冒出來了。
她忙不疊地系好包口,反挂在胸前,又緊了緊背上的保溫毯,飛快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
周纖離趕到山神廣場時,村長與另外兩名村民代表已經在給各家各戶公開點數了。
她趕忙找到俞樾,按捺不住興奮地道:“現在最高多少?”
俞樾并不答她,隻是遞過來一瓶紫紅色的水,淡聲道:“我翻冰箱發現快過期了,喏,别浪費。”
周纖離差點跳腳:“俞樾!你讓我幫你撿垃圾也就算了,你怎麼還得寸進尺,竟然敢拿我當垃圾桶?!”
*
正準備與金熠一道離開的韓醫生忽然打了個噴嚏,她揉揉鼻子,從醫療箱裡掏出兩瓶紫紅色的自制能量水,對金熠道:“這鄉下氣溫确實低啊,我們也喝點,補充補充體力。”
*
一天鐵人N項下來,周纖離早已肚囊空空。
她盯着俞樾手中的那瓶東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你那個……”周纖離猶豫着開腔道,“是什麼?果汁?運動飲料?含不含白砂糖和果葡糖漿的?給我看看成分配料。”
俞樾觑了她一眼,壓着嘴角道:“你不是不當垃圾桶嗎?幹嘛要看成分配料?”
“哎呀——”
周纖離一把搶過來,二話不說,咕咚咕咚灌下好大一口。
她邊咽邊瞪圓了眼睛,剛想說“好好喝”,就見整支瓶子也翻不出一個标簽或印字,她一臉狐疑道:“俞樾,你買的什麼三無産品,怎麼什麼都沒有?我喝了不會中毒吧?”
“那你别喝了。”
說着,俞樾上手就要來搶。
“算了,我都快喝完了。”
周纖離一個飛速轉身,将瓶子護在胸前。
俞樾伸手撈了個空,但身體還被慣性支使着,直直地朝周纖離撲去。
于是,原本的二人奪瓶,就變成了俞樾一把從後面摟住了周纖離。
正巧走到兩人面前的村長和兩位村民代表:“……”
“咳咳……”村長清了清嗓子。
俞樾立即撒開手,站得離周纖離一丈遠。
“來點點你們的吧。”村長發話道。
兩位村民代表立馬蹲下身去,将水桶裡的青鳥一條條撈進他們自備的竹簍裡。
等待村民代表清點的當口,村長又問:“這些青鳥你們是兩個人平分,還是放一起按一家人算?”
“一家人!”
俞樾原本正猶豫,想用一個能描述“一起算但不是一家人”的詞彙來回答村長,沒想到一旁的周纖離脫口而出道。
廣場上的人群齊刷刷地發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周纖離根本沒想那麼多,唯恐村民們以“非法關系”否認他們的青鳥數量,連忙又補充道:“我們是男女朋友,也可以算是一家人吧?”
村民們又集體倒吸一口涼氣,并紛紛向孟老師投去複雜的目光。
“周纖離俞樾一家,共計青鳥十九條!”
兩位村民代表将魚重新倒回桶内,起身大聲宣布道。
廣場上第三次響起層層疊疊的倒吸氣聲。
周纖離望向俞樾,滿懷期待地道:“我們是目前最多的一戶人家吧?”
“是,”俞樾點點頭,微笑道,“我們目前是最多的……”
一戶人家。他在心裡補全了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