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解散了人群，允諾一定會查清楚，給各方一個交代。
周纖離一邊想着方心澄的事，一邊喚回蘇湛，說先送她回家。
“我好像什麼忙都沒幫上。”蘇湛癟癟嘴，咕哝道，“早知道剛才到鎮上後我就直接回家了，現在又要讓你跑一趟，我看我還是自己走回去好了。”
周纖離停下腳步，轉身挽住她的胳膊，笑道：“你怎麼沒幫上忙？你不分青紅皂白地跟我站在一起，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蘇湛：“……”
“‘不分青紅皂白’是這麼用的嗎？”
周纖離佯作陰險地彎唇一笑：“那個阿滿，擺明了對參加音樂劇團不感興趣，把我們叫過去就是想讓我們當小白鼠，幫他試吃新品，我那天就看他不爽了。”
蘇湛：“……”
“纖離姐，那天的油桃你一口氣吃了三隻，還帶回去這麼大一筐，”蘇湛伸出手臂比劃了一下，“要不是我知道内情，你剛才的那段表演我差點就信了。”
周纖離撤除陰暗的眼神，聳了聳鼻子，哈哈一笑。
她攬住蘇湛的肩膀，邊走邊說道：“所以啊，你站在我身邊，就是對我的信任，你相信我，就是在幫助我、支持我。”她扭頭盯着蘇湛的眼睛，鄭重道，“謝謝你。”
蘇湛聞言，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周纖離！”兩人正說笑着往摩托車那邊走，一聲厲喝猝然從身後傳來。
周纖離腳步一頓，轉身看去，隻見俞樾闆着張面孔朝她們走來。
“以後不要說那種話了。”他站定在二人面前，對周纖離冷冷道。
“哪種話？”周纖離不明所以道。
“剛才，故意抹黑自己的那種話。”
說着，他不經意地掃了旁邊的蘇湛一眼。
蘇湛接觸到他冷硬的目光，瞬間渾身一凜，她微顫着從周纖離的手臂下抽出身，弱弱道：“纖離姐，你先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說罷，她一溜煙地往村外的方向跑去。
周纖離見狀，不滿道：“我開玩笑的，你幹嘛那麼認真啊？”
俞樾朝她邁近一步，聲音愈發嚴肅：“投毒是非常嚴重的指控，你沒有做過的事就不要攬到自己身上，開玩笑也不行。”
周纖離還從沒見過俞樾的這一面，他嚴峻到連臉部的線條都格外銳利了。她望着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剛才那種‘玩笑話’若被有心人聽去，他們會如何添油加醋，會如何曲解誤讀，誰都無法預料。”俞樾頓了頓，一字一句道，“輿論有多大的威力，你應該知道的。”
話音方落，周纖離的心髒猛地一顫。
刹那間，劇團颠倒黑白的公告、其他劇團一邊倒地将她劃為“污點演員”的舉動、團長說“你在這個行業完蛋了”的威脅紛紛湧進腦海。
是啊，輿論的威力，她切身嘗過，她最是知道輿論會如何毀掉一個人。
周纖離回過神，又怔怔地望向俞樾，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從未與他說起過那些凹糟事，他最後那句話肯定不是指《公爵夫人》的那些風波。
但不知怎的，她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聽到關于我的什麼輿論了？”
俞樾一愣，清了清嗓子：“還能有什麼啊？”他揮手朝散去的人群掃了掃，語無倫次道，“說我們假情侶什麼的呗！”
周纖離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不經意一瞥，人群中一個纖瘦的背影卻冷不丁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祈祈？”周纖離将俞樾撂在一邊，自顧自地追了上去。
那個背影聞言停下腳步，徐徐轉過身，擠出一個笑容，招了招手，道：“師姐。”
聽到這個稱呼，周纖離瞬間魂穿用膠鞋打孟遊的那天，她不由得往周遭掃視：“孟遊呢？”
“他在實驗室跑數據呢。”
似乎知道周纖離下一句要問什麼，她接着補充道，“我聽說這邊出了點事，就過來看看。”
周纖離狐疑道：“他本人不來看看嗎？畢竟是他配制的營養液。”
祈祈臉上閃過一絲尴尬，避開周纖離的目光，道：“他說營養液在他手上的時候沒有任何問題，出了他的手，他就保證不了了。”
周纖離暗忖，怪不得阿滿懷疑到她頭上，孟遊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在影射其他人。
她思考了一瞬，又問：“方心澄你熟悉嗎？”
聊到其他人，祈祈立馬自在了許多，她點點頭，道：“大師姐啊？她很厲害的。”
周纖離揉了揉太陽穴。
——又是師姐，她感覺自己不是來了鄉下，而是上了宗門。這小師妹可真讓人頭疼。
周纖離驅散雜念，問：“‘她很厲害’是什麼意思？”
“她模型搭得好，數據跑得快，還總能發現新問題，提出很大膽的假設。”祈祈的聲音愈發高昂，“我們都想跟她分到一個組！”
這倒是與周纖離之前的所見所聞不太一樣，她疑惑道：“我怎麼聽說她挺孤僻的，整天不是泡在實驗室，就是在家裡睡大覺？”
“呃……”祈祈蹙起眉頭，遲疑片刻後說道，“她可能是論文發不出，有點消沉吧。”
周纖離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她一蓬亂發、睡眼惺忪地開了門，臉色慘白得像鬼，的确很是消沉。
不過當她遞上音樂劇團的招募單時，她倒是換了副模樣，還頗有敵意地問她是不是那個“搶女一沒搶過，為洩憤在網上攻讦自己原劇團的音樂劇演員”。
這麼想着，周纖離又順嘴問了一句：“孟遊在你們面前都怎麼說我的？”
祈祈一怔，不明白周纖離怎麼突然又把話題繞回了孟遊，她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讷讷道：“他……在研究組從來不提自己的私事的。”
周纖離也愣了一下，嘴比腦子快地抛出一句：“那方心澄說我的八卦在你們組裡都傳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