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過來幫我扶一下梯子。”劉白說。
“好。”
劉白将竹梯架在屋檐邊上,一步一搖晃往上爬,徐知畫看得心驚膽戰,握着梯子的手捏得更緊了。
補好漏光的碎瓦,劉白見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準備午飯,徐知畫做飯炒菜不行,但燒火技術杠杠的。
本來打算用幾棵蔥做調料的,但沒想到她所認為的三棵是三把,劉白想了想,決定做道腌生蔥。
先将蔥白用菜刀拍扁,接着用手擰斷成一段段,放入适量的花生油、白砂糖、鹽、醬油,揉搓入味即可。
陣陣香味勾得徐知畫垂涎欲滴,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咕咕~~~”
肚子唱起空城計,徐知畫臉頰不受控地燒起來,染上了绯色的紅暈。
劉白見她這副小饞貓眼巴巴模樣,從鍋裡舀了一碗早上煮的稀粥遞過去:“你先填填肚子。”
“謝謝。”徐知畫沒有客氣,拍了拍手上的灰,自顧自地吃起來,不忘誇贊道,“好吃!”
明明沒有吃糖,怎麼感覺心底甜滋滋的,劉白将炒鏟掄得飛起,看她吃得心滿意足,竟比自己吃飽更覺歡喜。
劉白不懂這是什麼情緒作祟,但已決定要随心而動。
這一刻,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生出想要給她做一輩子飯菜的念頭,劉白隐隐覺得有些恐慌,又有些愉悅,他暗中告誡自己不能對徐知畫太好,不然她一定會得寸進尺。
“劉白,我想吃你做的菠蘿咕噜肉,好久沒吃了。”徐知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說。
“好,明天做。”劉白不假思索地開口道。
剛說完,劉白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死嘴,應那麼快幹嘛!太上趕着了!她有所求,該磨磨再答應的。】
“劉白,有友如你,我榮幸至極啊。”徐知畫一臉感動,好似認識他是天大的喜事。
眼前的她目光澄澈乖軟,真真可愛,但記憶中也有同樣一張臉,卻是另一種神态,歇斯底裡,狀若癫狂地沖他喊叫道:“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今夕何夕,劉白有些辨不清了,神情恍惚,難以言喻的感傷籠罩上心頭,泛起一陣莫名的痛楚,酸澀、愁悶的情緒将他吞噬。
“難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嗎?”徐知畫問得并不是很理直氣壯,畢竟在21世紀,和他做死對頭的時日比較多。
“想的,想和你做朋友的。”劉白回過神,趕緊回道。
承諾既已應下,給朋友做飯吃,是理所應當的事。
劉白很快勸服自己,不再糾結。
*
白米飯、紫菜蛋花湯、荷蘭豆炒臘腸、菜脯煎蛋、腌生蔥,飯桌上的兩人沒有再說話,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就将飯菜消滅,将肚子撐得圓滾滾。
吃飽喝足,徐知畫幹勁十足,和劉白先去供銷社買回一些工具和用品,接着一起将空鼓掉粉的牆面鏟除打磨重新粉刷。
兩人齊心協力,在落日之前,總算搞定。
接下來的一周裡,按照自己的喜好,徐知畫陸陸續續往房屋填充東西,布置好後,劉白作為好友,很榮幸第一個被邀請去參觀。
和劉白追求極簡的風格不同,徐知畫講究的是好看且舒适,紮染的窗簾、鈎針防撞角、自制置物架……
處處透出小心思,滿滿皆是她熱愛生活的痕迹,劉白看得心也暖暖的,想着時光再慢點吧,因為他在尋常的日子裡捕捉了很多小确幸,感受到了人們所說的【幸福】。
什麼是幸福?
劉白對于【幸福】的定義其實并不是很清晰,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幸福和徐知畫有關。
因為隻要和徐知畫呆在一起,不管做什麼,劉白都會發自内心感到快樂與滿足。
她的喜怒哀樂,他很樂意照單全收。
幸福是和徐知畫一起上學、一起逛街、一起吃飯……
就像此刻,暖陽高照,劉白騎着自行車,載着徐知畫去戶外寫生,悠哉遊哉,甚是歡愉。
說笑間,騎着騎着,來到一段下坡路,自行車俯沖而下,刹車卻失靈了,車身像是離弦的箭射出,兩旁的景物飛速倒退,上演速度與激情。
“啊!!!劉白!!!騎慢點!!!”
“刹不了車!!!慢不了一點!!!”
兩人的尖叫聲響徹雲霄,驚吓到路旁樹上的鳥兒,呼啦啦飛向天際。
突然間,天旋地轉,腦袋暈乎乎。
“嘭!”
自行車摔下,車輪還在轉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劫後餘生的奏響曲。
“好了,沒事了,不要怕。”劉白在自行車即将掉下山坡時,說時遲那時快,大手往後一攬,将徐知畫拽到了懷裡,滾落到旁邊的草地上。
“有沒有受傷?”劉白正欲起身檢查,
“沒有,讓我緩緩。”徐知畫趴在他的胸膛上,喘着氣,小心髒還撲通撲通猛跳着。
劉白一動不動地躺倒着,後背被地上的石子磨破皮了,火辣辣發着疼,但他還能分出心神來,想着她此刻就在自己的懷裡,隻要伸手就能抱得更緊。
怎麼感覺被她壓着比刹車失靈還要讓人悸動?
劉白用言語描述不出當下的心情,也搞不明白那伸出卻又縮回的手是怎麼回事,但可以确定的是——
他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