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霁雨一進義莊就聞到一股濃烈的屍臭,她皺眉用手帕捂住鼻子。
陳屍台上放着一顆頭,腐爛到幾乎看不見表層皮膚。幾位從醉歡樓請來的姑娘臉上都帶着嫌惡,仵作掀開蓋無頭屍的白布時,姑娘們紛紛往後退。
“勞煩幾位姑娘仔細看看這顆頭,”葉霁雨的喉嚨有些澀,“認出此人的,有賞。”
語畢她拉着身邊的江玄出了門,坐在青石階上大口呼吸空氣。實在是又臭又惡心,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沒裝住在屋裡就吐了。
江玄瞧見她臉龐的血色正肉眼可見地變淡。便命下人取出餐匣中的清補涼,用勺子攪了攪表面的冰塊,椰奶香在空氣中擴散開。
她看看站在一旁提着餐匣的下人,又看看坐在她身邊的男人,感歎道:“終于知道男的為什麼想結婚了。”
“什麼?”他沒聽清她的話。
“沒什麼。”
那勺仍帶寒意的糖水被送入她的口中,耷拉的眼皮又恢複了精神,她微張着嘴等他再喂,隻等到他叫來下人。
“收回去吧。”他遞出青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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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喝了一口
“我自己端着喝吧。”她的眼眸亮亮的,拿過他手中的碗,側着身子一勺一勺送進口中。
[江玄好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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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着碗被收回去,她閉眼試圖醞釀起睡意。有時真的搞不懂他,多喝點就掉好感,她覺得他好小氣。
仵作一路小跑過來,向兩人行禮後回頭盯着義莊。木門被緩緩推開,從裡走出一個姑娘,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衣着鮮亮但布料上沒什麼精美的花紋,發髻上别着幾朵桃花。
“她認出來了。”仵作小聲說。
姑娘向葉霁雨和江玄行禮後道:“那顆頭是醉歡樓浣衣女的,我們都叫她小淑。小淑臉上有塊胎記,很好認。”
“姑娘叫什麼名,”葉霁雨瞧見姑娘略帶傷感,“你與小淑熟嗎?”
“我叫水蘇,隻是認識小淑,”水蘇歎了口氣,“可惜她才十一二歲。她六歲時被賣到醉歡樓,老鸨說等她一及笄就讓她去招待客人,死了也好,免了痛苦摧殘。”
她瞧見水蘇眼角的淚,将自己的手帕塞進女人手中,低聲說:“謝謝水蘇姑娘,我們會查明真相的,不讓小淑枉死。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我會盡量滿足。”
“我想要我的賣身契,您能不能…我很便宜的,買我隻要二十兩銀子。雖然我付不起,夫人應該會覺得很便宜吧…”水蘇的雙眼通紅,解釋說,“小時候我弄丢了主人的一隻耳環,她讓我賠三十兩,我怎麼會有那麼多銀子……于是我被賣到了醉歡樓。”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身旁的江玄,輕咳一聲。他從發呆中回過神,抿了抿唇說道:
“我們會為你贖身的,此外再給你二十兩銀子,你想用來做什麼都行。”
她認為自己見識淺薄,不了解這些人的處境,便選擇不予置評。貧富差距将世界割裂成兩級,一旦成立就很難跨越。
水蘇給兩人磕了幾個頭,擡頭時臉上的脂粉早已花掉,但笑得很燦爛:“從此兩位便是我的恩人了。”
“嗯…”她應答道,“那你可發現醉歡樓中有什麼異樣?”
有多少具無頭屍體,就應有多少顆頭,沒有指紋和DNA庫便隻能按頭認人,可找不到頭又該如何。
水蘇垂眸思考起來,沉默良久答:“可能是因為我忙着生計,并未察覺。”
“好,你跟着小厮去領賞錢吧。”葉霁雨揉了揉太陽穴,沉聲說。
兩人起身往外走,她将手放在江玄手心,兩人挨得很近,步搖上的流蘇勾起他肩上的發絲,兩人都未察覺。
她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覺得有必要去醉歡樓一趟。”
“我?”他指了指自己,看見她搖頭又改了口,“我們?”
她點點頭,急匆匆往馬車走去,卻被勾住的流蘇拉了回來。
“……”她回到他身邊認真解開勾住的發絲,整理他肩上的發絲,“去馬車上談。”
馬夫見兩人上了馬車,貼身侍女蘭馨過來讓他啟程回府。隔着一層紗簾的兩人正商量着計劃的細節,幾乎是葉霁雨一直在說,江玄的眼睛一直她身上,隻是點頭。
“你在聽嗎?”她見他又帶着笑點頭,莫名起了火,“那你把我說的複述一遍。”
“在複述之前,我有一點不同意要提出。你不能獨自行動,那地方很亂,除非有人陪你。”他指尖敲敲腰間的劍。
她想過出意外,但覺得自己有讀檔功能在身不必怕,目光移向他腰間的劍時回憶起被牛鐵花用劍刺傷那次。讀檔是沒有次數限制,但受到的痛苦和享到的快樂也是真實的,就像被砍和喝糖水。
“有道理。”她點點頭,“那我叫上葉嬌嬌,她會武功。”葉嬌嬌不僅會武功還有女主光環,總能化險為夷。
“……”他垂着腦袋不說話,單手捂住眼睛。
她感覺氣氛冷了下來,發現身邊人坐遠了些,正靠在窗邊。她問:“怎麼了?”
“你真是……我不知該怎麼說才好…”系統冒出來,“很難想象你的男友是個什麼樣的人,别是我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