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起大雨,是一場激烈綿長的雨,紅牆黃瓦都被雨水浸透。
葉霁雨下馬車時江玄正撐傘站在一旁,油紙傘與馬車做了個穩穩的交接,兩人隻有袍緣沾上點水漬。
“哎呀... 雜家可算等到江大人了……”
她盯着老太監手中的拂塵,感歎這人真是見證了多少事件心态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全書屬他最入戲。
擡眼去看身邊的江玄,最出戲的當然就是他們兩人。
“路上下雨,就延誤了些。”他的雙睫積了幾滴雨水,撲閃着印在眼皮上,微眯的雙眼勉強說是在笑。
她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隻知道他膽大包天,在天子近旁動手動腳,臉上還沒什麼表情。
她的腰被摸得有些癢,連忙開口打消兩人聊天的念頭:“請公公帶路。”
走到内殿,首先看到的是正中央的樂人,坐最上方的老皇帝在笑呵呵地喝酒。
兩人被分開,葉霁雨去了女人們坐的那邊,挑了個偏後的位子坐下。
“好巧啊...”一旁的女孩笑道。
頭上帶着橘黃色的絨花,穿了一聲明黃。黑棕色的眉毛舒展開,眼皮略微浮腫,襯得人怯生生又内斂。她認出這女孩是那日相親會碰見的那個。
都忘了誰辦的給誰辦的了,但她記得這個人:“好巧,我叫葉玑玙,是兵部侍郎家的大小姐。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嗎……我叫阮娣,不住在京城...很久才能來一次…………”
“我記住了。”她點頭拿起桌上的酒杯,給阮娣敬了杯酒。兩人後面都沒再說話,聽曲聽得出神。
祁歌那小子應該不會跑出來吧?都給他準備那麼多吃的了...就算現在逃出來也趕不上,不信瘸子能跑那麼快。
“哈哈,江愛卿快過來與我喝酒。”皇帝醉醺醺地朝江玄招手。
“好的陛下。”
江玄那卑躬屈膝的樣子不禁讓她發笑,在坐衆人皆目視他走到老皇帝身旁,除了和李朝坐在一起的葉嬌嬌。
葉霁雨才看見男女主。但這女主狀态似乎有些不對,悶聲吃了好幾顆棗,舉起酒杯剛想喝就被攔下。
李朝皺起眉頭說了些什麼,葉霁雨沒聽清,隻看到葉嬌嬌一臉疲憊地放下酒杯。
“江夫人,皇上讓您過去呢。”
擡眸看到面前的太監,她拿起酒杯起身。身邊的阮娣問了句:“……敬酒啊?”
她如實回答:“嗯,皇上讓我過去。”
“唔...真厲害……”就是單純的稱贊,帶了些許失落。
為什麼要失落呢?托德妃娘娘的福能參加這場宴會,應該感到感激才對,德妃娘娘是喜歡自己的吧。
父親說一家人全靠她,她要得到娘娘的賞識,哪怕隻是做四皇子的側妃也行。為什麼要情不自禁去攀比呢...不該因家世而自卑的,可是又怎能忽略。
阮娣看着葉霁雨繞過下人走到老皇帝面前,那個眼睛黏在她身上的應該是她的丈夫,兩個人看起來很恩愛。
“葉小姐...真厲害……”
葉霁雨不知道角落有個女孩一直在念叨她的名字。與身邊的江玄對視一眼,聽老皇帝講話。
“江夫人也是個人物,我略有耳聞,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呵呵……”老皇帝嘴裡全是酒氣,臉上飛紅。
兩人才恭維一會就累到隻知道點頭,也不喝酒,看着老皇帝興高采烈地喝了好幾杯烈酒,她聞一下就頭暈那種。
感覺和喝酒精沒區别,也不怕乙醇中毒。
“呃……聽說宮外的酒肆基本被查封了?”老皇帝看向江玄,打了個酒嗝。
天呐江公子,你也是遇到領導問話了,别這個時候扭頭對她說不想回。她本想抿嘴控制笑意,想起唇上的胭脂,便改為低頭。
“主業為餐飲服務的沒有。”江玄仍面不改色。
老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頭:“關于這個事呢,我就簡單說兩句,反正你能明白就行,總而言之這個事……”
手掌重重落在江玄肩頭:“城中百姓也都知道,多的我也不解釋,重點在你。你要去細品,就好比這喝酒啊,重要的就是喝酒,喝酒才懂喝酒!”
葉霁雨:“……”
也太能水字數了吧?
“明白,受益匪淺。”江玄去敬皇帝,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夫人有腿疾,請陛下同意我将她送回位上,之後再來陪陛下盡興。”
她便真裝作有腿疾,被他扶着一瘸一拐往外走,太監走在前面幫兩人掀開華貴的珠簾。
湊到他耳畔誇道:“少卿大人不錯嘛。”
他沒回答調侃,輕飄飄的話語從齒間溢出:“少喝酒哦,多吃桌上的葡萄。”
時間一長竟有些分不清他是真正經還是假正經,兩人說話總是會拐好幾個彎。她的唇角勾起弧度,端莊地走,溫婉地回:“相公也一樣,桌上的鳳梨片也很好吃。”
李凝如直勾勾盯着面前兩人,喝下杯酒去壓心中的饴:“不知在演給誰看,反正我不想看。 ”
葉霁雨瞟了李凝如一眼:“那閉眼。”
“你們閉嘴。”李凝如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