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深山萬籁俱寂。
墨旱蓮采了一背簍藥材,急急忙忙往回走,視線被茂密的雜草遮擋,小腿上劃破的瘡泡不斷流出膿水,她走得有些費力。
索性靠樹坐下,手指哆哆嗦嗦扯出腰間凍硬的半個饅頭,胡亂塞進嘴裡,嗚咽聲被痛苦的幹噎強硬堵回去。
這是牛鐵花死後的第二個月,也是墨旱蓮在世上的第二個月。
活得像行屍走肉。
牛鐵花再無能還可以選擇去死,墨旱蓮不行,這副軀殼不再屬于她。身上的膿泡和疱疹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墨旱蓮,可惜死不了。
“我會讓你身上的每寸肌膚都嘗盡苦痛,你的血肉不再屬于自己。”芈沃羽捏住她的下巴,“你隻是我的作品。”
“最完美的作品。”
自那日起,墨旱蓮便籠罩在芈沃羽的陰影之下,她不明白這個學士到底意欲何為。每天她都會去采藥,晚上又回到那個破廟。
今天也照常見面。
墨旱蓮進門見桌上那具屍體正解剖到一半,便面無表情地取下背簍,去桌腿旁拿柳葉刀。
男屍還瞪着眼睛,黏答答的淚水暈在眼角。墨旱蓮拿白布替男屍蓋上,劃開他的咽喉。
就按教的來,沒問題的。她默念,努力止住手腕的顫抖,切割下去。
“錯了。”
墨旱蓮驚懼地擡眸望去。
芈沃羽站在窗邊,正把玩一根僵冷的拇指,那雙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她,青白的臉上血管縱橫。
“那是左主支氣管後方嗎?”
“……”墨旱蓮知道答案,一臉澀然。
“告訴我。”
“……不是。”墨旱蓮緩緩收回手。
見芈沃羽過來,她後退幾步,手拿柳葉刀杵在一旁。
芈沃羽彎腰重新剖開男屍的咽喉,聲音沙啞:“你做得不錯,挖出來的時候有沒有遇上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