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陣刺痛,顧雪芽隻覺手臂出被拽住,鮮紅的血立即順着她的手臂緩緩流下。
黑熊把玩着手中的她,仿若把玩一個不聽話的玩物。
真的就要死了嗎?
顧雪芽費力地擡眸,但手臂的疼痛讓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可是兇手還沒找到,怎麼就能這麼死了呢?
恍惚中,顧雪芽隻覺身體騰空而起,她看見黑熊尖銳的獠牙正朝她而去。
笙笙——
她聽到有人在焦急地呼喊她,那個人的聲音是那般熟悉。恍惚中,她又憶起了笄歲與蘇木初見的場景。
那時大雪紛紛,蘇木白衣勝雪,眉目中滿是溫柔地凝望着她。“笙笙,往後每一年暮冬,我們都一起看初雪,好嗎?”
常聽人說,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會出現走馬燈,看來自己真的要死了。
顧雪芽迷迷糊糊中并沒有等來獠牙啃食身體的疼痛,卻見前方一束火光騰空出現,随後重重地摔倒那黑熊的臉上。那束光讓黑熊立即驚吓地松開手中的顧雪芽,顧雪芽隻覺身體騰空而起。
而後……
她并沒有跌入冰冷而堅硬的地面,而是跌入了一個溫熱而柔軟的懷抱中。他的懷抱中帶着熟悉的檀香,讓人沉溺。
顧雪芽緩緩睜開雙眼,他看到了蘇木焦急的臉龐映入眼簾,他的面容依舊那般俊朗,隻是那雙向來冷冽的雙眸,此刻卻盛滿了擔憂。
“笙笙。”他喚着她的字,那是當初笄歲重生時他為她取的字,這是他們重逢後,他第一次喚她笙笙。
似是終于确定了安全,顧雪芽退去了方才強忍住的畏懼,再也無法控制顫抖地抱住蘇木。“黑熊要吃了我,要吃了我……”
蘇木身姿高雅地立于原地,帶着一種與世隔絕的清冷,那雙冰冷的眸子先是一怔,而後他伸出了冰涼的手掌,輕柔地拍着她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
她哭到沒有力氣地倒在他懷中,蘇木才起身将她打橫抱起,抱到了一個還算安全的角落。
望着身受重傷的顧雪芽,他脫下白色地外衣,撕成條狀地布條,小心翼翼地替顧雪芽止住了手臂的血。不知是不是蘇木的懷抱太讓人安心,顧雪芽終究閉上了疲倦的雙眼昏睡了過去。
蘇木守在顧雪芽桑身旁,默不作聲地凝視着顧雪芽睡顔。她的睡相實在不算老實,有好幾次都在緊握拳頭,恐懼地握緊拳頭,而額角的碎發也随着這一動作蓋住了她緊皺的眉頭。
他心底一片漣漪,伸出手想替顧雪芽撫平那皺起的眉頭,可剛一伸手,便看見了手腕上的牙印,以及蔓延到手背的紅色筋脈。那是顧雪芽給他下的惡蠱,惡蠱夜夜折磨着他。
他明白,此惡蠱必将在往後要了他的性命,他收回了手,面容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冷…”
“好冷……”
顧雪芽的喊叫卻在此時傳來,他低眉看去,隻見顧雪芽滿頭溢滿汗珠,正無措地握緊拳頭,滿是恐懼地掙紮。“手,我的手好冷……”
蘇木忽地愣住,過往的記憶緩緩向他襲來。
那是他們初識笄歲的暮冬,那時的顧雪芽便是如同現在這般倒在雪地中,顧雪芽渾身顫抖地拽着他的衣袖,一遍遍喚着。“冷,我的手好冷。”
蘇木那時不知那是顧雪芽在那場事故中死裡逃生後留下的隐疾,隻會在大雪紛飛中将狐裘披在她的身上,而後将湯婆子塞到她手中。“你的手不能受凍。”
那時的她總會提起裙擺,邁着歡快的步伐踩過滿地的積雪,擡眸莞爾一笑,宛若最絢爛的皓月。“蒼茫歲暮天,積雪滿山川,我喜歡大雪紛飛的暮冬。”
那時的蘇木隻靜默不語地凝視着顧雪芽,而後他穿過了長長的巷子,找尋了多名繡工,終于縫制成了這些手衣。當繡工将手衣制作成功遞到他手中時,他忘了為找尋原材料耗費了多少心血,走了多少路,隻在心底勾勒出顧雪芽戴着手衣歡快玩雪的畫面。
可是,當手衣終在半年後遞給顧雪芽時,他向她送出縫制好的手衣後,顧雪芽卻将那手衣全部都扔到了地上。
“我不需要這束縛我的手衣!”
“我隻喜歡和謝洲哥哥一起打雪仗…… ”
“還有啊,最讨厭你!”
那一刻,晦澀不明的光,将蘇木的臉淹沒于落寞的夕陽中。
“冷,我的手好冷!好冷!”伴随着顧雪芽的呼喊,蘇木從回憶中緩緩抽離過來。
他走上前,望着眼前的顧雪芽似在沉思着什麼。
他曾經懷疑過現在的顧雪芽和以前的顧雪芽似乎不太一樣,他也曾詢問過顧雪芽是不是與他約定終生之人,但顧雪芽卻否認了。
但現在……
蘇木垂眸,眼底覆上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