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漸漸暗淡,東方将白。
雲岚和紫霄走後,野蘿擡頭仔細看了眼阿樹,拍了拍他的胳膊,真誠道:“阿樹,真的非常謝謝你,你本不必跟着我們遭罪,卻兩次不顧自身安危出手相助,我呢,保證說服淩坤王上,讓你行奈何上層!來生投個好胎。”
阿樹耳尖泛紅,錯開野蘿視線:“誰幫你啊,我那是為自己出口氣!投胎投胎,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投胎。”
氣呼呼說完,又對上野蘿目光:“你們除完了妖鬼,該不會馬上要去冥界了吧,我的記憶還沒找完呢!”
野蘿挑眉:“反正你遲早得去冥界!”
好不容易來凡間一趟,死中求生,她也不想立即回冥界,對淇奧道:“進入收魂袋的魂魄有一條專門的通道,我施施法就過去了。要不,咱們再逗留一日?反正還沒到王上規定的期限,好麼好麼?”
淇奧見野蘿輕輕搖了搖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像個要糖的小孩子,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話,笑着點了點頭。
和罵他時判若兩人,阿樹氣得吹了口氣,林中狂風乍起,空氣瞬間渾濁。
一塊混合泥水的積雪精準砸了野蘿一臉,她擦着污垢,沖阿樹吼:“是你吧!你有病啊!發什麼瘋!”
阿樹看着野蘿越擦越髒的臉,笑得不行,一邊笑一邊辯解:“憑什麼認為是我,可能是風被你惡心到了吧!也有可能污垢喜歡你,所以近距離和你親密接觸一下。”
野蘿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摩拳擦掌朝阿樹過去:“我忍你好久了!”
阿樹被來勢洶洶的野蘿逼得後退,大叫:“我剛還幫了你呢,你不能恩将仇報!”
“親密接觸,咱倆也來親密接觸一下呗!”
“男女授受不親啊!啊!别踩我的腳,摔了摔了,我的頭啊!你以強欺弱!”
“我沒用法術,怎麼就以強欺弱了!你拽我頭發,你竟然拽我頭發!”
“是你先掐我臉,我也會反擊的啊!什麼小仙女,我看你簡直是頭母老虎!”
“母老虎是吧,今日就讓你瞧瞧,母老虎發威是怎樣的!”
剛聯手解決了件大麻煩,前面不是挺融洽麼,怎麼突然打起來了?
淇奧沒料到事情會這麼發展,跑過去勸架,想拉開擰成一團的兩人,卻被一大一小兩個拳頭揍了兩拳,力道之大,他直直往後翻了過去。
“嘭”的一聲,拉回了糾纏不休的兩團人影。
“剛剛是不是打錯人了?”野蘿和阿樹異口同聲,大眼瞪小眼,互相攙扶着連忙站好,過去将被誤傷到的淇奧拉了起來。
淇奧眼睛周圍紅腫,左眼比右眼嚴重得多,他費力睜開眼睛,神情還有些迷惘。
定睛後溫聲道:“二位冷靜些,有事好好說話,莫要打架。”
野蘿拉開臉上淩亂的頭發,端詳淇奧左眼,指着阿樹:“你下這麼重的手!”
阿樹也很自責,他擦掉鼻血,指着淇奧眼睛:“看清楚,我拳頭沒那麼大!你自己看看,右眼還能看吧,左眼都快睜不開了,狠心的女人,你還越揍越有力啊!”
野蘿連連道歉:“淇奧,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淇奧,你也别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失手,失手。你看看我這臉,也沒少挨拳頭,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野蘿将自己臉湊過去,閉上眼睛:“淇奧,如果你很生氣的話,打回來吧,我絕不還手。”
阿樹也表态:“反正也不差一拳了,你就打回來吧。”
淇奧見一左一右兩張視死如歸的臉,忍俊不禁,他并未生氣,故意道:“吾不打你們,若你們想讓吾消氣,答應吾,之後有話好好說,不能再這般互毆。”
野蘿睜開眼睛,伸出兩指保證:“好,我會控制住自己的。”
阿樹揉着臉,凄慘道:“那叫互毆麼,幾乎是我單方面挨揍。都怪小爺我手太善了!”
野蘿氣消以後,有些後悔方才的沖動,怎麼對上阿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呢!
她對淇奧道:“我來給你療傷!”
治好淇奧眼睛,她撓了撓頭,困惑道:“不過我吸納了神器碎片,該如何是好,我試了,根本逼不出來。”
阿樹認為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完全用不着煩惱:“這不好麼,有神器護體,爽翻了好不好。”
淇奧道:“吾也不知該如何取出神器,暫且先如此,到時回禀王上,看王上有無辦法。”
野蘿說:“隻能這樣了。”說罷大腦一陣眩暈,她往後栽去。
阿樹見狀,一個側身抱住野蘿,皺着眉頭:“你傷不是都好了嗎?”
下一瞬,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心神慌亂,不自在的看向别處。
淇奧擔憂道:“野蘿姑娘,沒事吧?”
冰冷的氣息纏繞周身,野蘿心髒猛地一跳,臉微微熱了起來。
她暈暈乎乎站好,離開阿樹懷抱,調息片刻後道:“可能是方才打猛了,沒事,緩會就好。”
視線落在鼻青臉腫的阿樹身上,低下頭,蚊子般哼哼,“方才怪我氣過頭,太沖動,對不住。”
阿樹将耳朵湊過去,故意大聲道:“什麼,你說什麼?”
野蘿揉了揉額角,咬牙切齒的說:“沒什麼!我來給你療傷!”
日光穿過薄薄的雲層打在地上,流光縣籠着一層蟬翼般的輕紗,有些人家屋頂飄着袅袅炊煙。
野蘿走過去揭下八字牆上的懸賞告示,看見賞銀百兩,笑逐顔開。
淇奧疑惑道:“野蘿姑娘揭這個做什麼?”
野蘿仿佛看見白花花的銀子朝自己飄來:“嘿嘿,在人間吃喝玩樂怎麼能離得開銀子,我們除了妖鬼,找紫霄道長他們作證,還愁拿不到銀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