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京城。
那日野蘿走後,淇奧和阿樹分頭尋找線索。
阿樹跟打了雞血一樣,東尋西覓,苦找了四天三夜,結果是毫無進展。
淇奧那邊倒是發現了一件詭異之事,如今正一門心思調查蛛絲馬迹,阿樹有些洩氣,夜晚時分坐在一處巷尾偷懶。
正靠牆哼曲時,一個其貌不揚,穿着富貴得體的男人蹲在他的面前,問道:“有沒有看到我的娘子?”
這不是凡人嘛,看得見他?
遇到鬼母那夜,野蘿套在他身上的保護罩就消失了,野蘿說那是她用偶然得到的仙蠶絲加工制作,世間僅此一個,既然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
沒了也好,省得他依賴保護罩偷懶不修煉。
所以眼前這人是陰陽眼?
阿樹指着自己:“你在問我?”
男人不回答,神态着急愁苦,依舊隻問自己的:“我的娘子很漂亮,穿嫩黃色的衣裳,有沒有看到我的娘子?”
這眼神,看的好像不是他……
阿樹飄到一邊,才發現男人問的是他身後的牆!
問完牆後,他又問了石頭,問了花,問了樹,還拉住了一個過路的行人。
京城的生活壓力都這麼大嗎?
怎麼是人是鬼都神志不清……
想到那個神志不清的女鬼,也不知野蘿有沒有找到相關的生死冊,他還是去找女鬼聊聊天吧,說不定她已經恢複記憶了。
阿樹一口氣飄了很遠,回頭遙看,那男人還在不知疲倦的到處問,最後被幾個穿着統一的人帶走了。
那些人好像挺關心那男人,為首的更是小心翼翼,應該是男人家裡派出來的,阿樹轉身,朝綠鏡亭飄去。
阿樹找遍犄角旮旯,連女鬼的一根頭發都沒找到。
野蘿不是設下了結界嗎,怎麼這女鬼還跑了?
又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微風吹過荷塘,攜來一陣清香,阿樹腦中忽然閃過什麼,對了,野蘿體内有破神器,一定是那破神器裝死影響野蘿,所以關于野蘿設下的所有法術都會削弱,甚至消失。
這麼一想,保護罩消失壓根和鬼母無關啊,畢竟鬼母一開始并沒有攻擊他。
定然是破神器裝死的時候,凝結仙蠶絲的靈力消散,保護罩也因此消失。
這麼想來,那仙蠶絲也很是劣質嘛,天界的東西也就那樣吧。
阿樹心底對神器和仙蠶絲貶低了個遍。
阿樹忘了的是,保護罩在與鬼妖大戰的時候幫了他好幾次。
不是說那女鬼常年徘徊在這座府邸的嘛,怎麼現在還跑了!
女鬼癫癫傻傻的,眼下也不知跑去何處,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阿樹一籌莫展之際,有個小鬼從假山背後竄了出來:“哥哥,你在找那鬼姐姐嗎?”
阿樹看了眼鸠形鹄面的男孩,直覺這小鬼是病死的。
“是啊小不點,你見過?”
小鬼點點頭:“那天飄到這府邸時,聽那鬼姐姐哭得很傷心,嘴裡喊着什麼賤賤,伏地哭了好久後飄出了府外,我好奇就跟上去了。”
賤賤?想到自己是被負心郎欺騙了?
峰回路轉,野蘿說得對啊,這不剛還納悶怎麼找女鬼呢,下一刻就有辦法了。
“她去哪兒了?”
小鬼一手按着心口,佝偻着腰,似乎疼痛至極,良久後他才虛弱的道:“鬼姐姐飄進鎮國将軍府了,我害怕府裡有驅鬼的符咒一類,就沒敢進去。”
鎮國将軍府?該不會和慕廣勳有關吧!
小鬼擰着一張臉,疼得胸口劇烈起伏,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
阿樹彎下腰,伸手包住小鬼的手,消耗自己的修為給小鬼減緩疼痛。
“你為何不去投胎?”
小鬼面色漸漸好轉:“哥哥,我生下來就有心疾,為了給我治病,家人花費了所有積蓄,甚至賣了祖宅為我求靈藥續命,可我在十二歲那年還是死了。”
他歎了一口氣:“我死後看見一條路,美得跟仙境似的,那應該是通往地府的路罷。可我心髒疼,總是暈,怎麼都找不到出口,再睜眼,還在京城,我不忍看爹娘為我傷心,離開了家,就這麼飄飄蕩蕩了六年,我沒吓過人,我一直在找沒人的地方休息。”
原來是一隻迷了路的小鬼,懂事的讓人心疼。
阿樹修煉這麼多年,又跟着野蘿和淇奧良久,自然學會了如何為迷路的鬼魂開路。
他施法打開小鬼的路,小鬼眼前很快出現一條金光璀璨的平坦大道,阿樹吹了響亮的口哨,一輛馬車極速奔馳而來,阿樹扶着小鬼坐了進去。
“坐着這輛馬車,你很快就能到冥界。”
阿樹說完轉身下車,小鬼撩開車簾,眼淚汪汪的:“哥哥,謝謝你!”
阿樹微微一笑,揮手作别小鬼。
小鬼不見後,他自言自語:“本來就沒多少修為,還跟散财童子似的揮霍,我何時這麼愛多管閑事了!”
“不過。”他望着小鬼消失的方向,背過手,忍不住嘴角上揚,“這感覺也挺好。希望小不點來世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再也不用遭受病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