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廣勳遍尋名醫,終于打聽到千裡之外有位嵇姓神醫,能治各種疑難雜症。他遠赴千裡之外,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找到神醫。神醫并未像話本裡寫的那般為難他,隻說自己年紀大了腿腳不便,除馬車之外的腳程,需要他背。
他怕自己帶神醫去戚府會給戚星姝負擔,于是讓神醫假稱雲遊經過。戚星姝身體在神醫治療下漸漸恢複,他還收戚星姝作了關門弟子。
十七歲的戚星姝仍不願嫁人,戚程夫婦完全拿寶貝女兒沒辦法。
戚星姝二十歲時,大啟周圍郡縣大旱兩年,民不聊生,皇帝登台乞雨無果。
公舒氏有一隐秘。
公舒氏先祖曾善心救下渡劫重傷的神獸九尾狐,得其庇佑建立大啟,為大啟帶來興旺。神獸九尾狐瀕死之際,用己心換先祖之心,故而先祖血脈長壽無病,其心如靈丹。
百年前洪水肆虐,有公舒先祖血脈以身獻祭,得護城河内龍神護佑,天災終息。
淇奧決意剜心獻祭龍神。
阿樹飄在護城河之上,嗤之以鼻:“龍乃瑞獸,怎會食心止災?護城河内的雜碎冒充龍,心思不純。”
“百年前已有族人以身獻祭,換來風平浪靜,淇奧一心為民,即便不信護城河内是龍神,可為百姓,他無畏生死。”野蘿捂着心口,想象自己心髒被掏的場景,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幼箐擦着眼淚:“淇奧哥哥好生無私,護城河内那玩意可不就是個蛟,還冒充龍神!萬年前神魔大戰,諸多神獸隕落,龍族如今隻留青龍、白龍兩脈,都在九重天上。龍乃神獸之首,何其尊貴,怎會潛于這小小護城河!”
這野蘿倒有所聽聞,那青龍、白龍由曦神養大,得曦神真傳,在天界地位非常。青龍為鎮南真君,白龍乃伽鈴上神,二龍之子便是千年前神魔大戰隕落的九儀戰神。
野蘿咬了咬牙,忿忿道:“定是它無意知曉公舒氏之秘,想以神獸九尾狐之力助其修煉,洪水、大旱,怕不是都由其帶來!為一己私利,禍害一方,多行不義必自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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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蘿仨見慕廣勳怒氣沖沖,大步邁進淇奧寝宮,吓得内侍大氣都不敢出。
寬敞樸素的殿内,淇奧面色平和,正優雅從容的作畫。
野蘿輕輕抿唇,目光微愣,淇奧即将赴死,仍如此淡定,除了黎民,他就無一點私欲?
慕廣勳上前一把将畫扔到地上,臉色陰沉:“公舒湛,你腦子沒壞掉吧!你如今二十八仍未成婚,滿腦子都是你的子民。啟呂一戰,若非你心髒特殊,早已身亡!現在周遭郡縣幹旱,你又要剜心求雨!你究竟何時考慮過自己!”
“百年前幽帝昏聩,民生凋敝,國師言護城河内龍神降下天罰,賢王被迫獻祭。如今海晏河清,何來天罰?而你竟要主動獻祭!”
淇奧作畫被打斷,他臉上毫無怒意,而是鄭重地道:“陛下已十八,吾早已交出權柄。大啟内無外戚,還有良相忠臣,外無大的戰亂。吾現在能為大啟百姓做的,唯此而已。”
看眼前人一副執拗模樣,慕廣勳勃然大怒:“瘋了!我看你是瘋了!從不在乎自己,滿心大啟百姓,大啟百姓,我就沒見過你這般癡傻之人!你若執意如此,那我從今以後,便不再是你的兄弟!”
淇奧悲愧交集,深深歎了口氣:“廣勳你……何至于此。吾意已決,不會更改。”
慕廣勳拿過挂在牆上的追星弓,狠狠摔在地上,力氣之大,追星弓斷成兩半。
他胸口劇烈起伏,怒目圓睜:“追星弓斷,此後,你我不再是兄弟!”說罷大步流星往外走去,珠簾擋了他一下,他氣得一把扯下了珠簾。
碎珠啪啪滾落一地,淇奧俯視一地狼藉,最終閉上了雙目。
阿樹指着追星弓:“怪不得慕廣勳屋内的弓把中間被鹿皮纏繞,原來被摔斷過。他太過在意這位好兄弟,妄圖以決裂挽回,可淇奧心志何其堅定,哎……”
野蘿拾起一個碎珠,拿在手心滾了滾:“怪不得淇奧從未入過将軍府,原來還有這樣的往事,淇奧它無愧于民,不負大啟,卻無意傷了親朋好友,他那一生,全為大啟而活。”
護城河邊獻祭儀式上,戚星姝才知消息趕來。等她趕到,見到的是淇奧剜心投河的壯舉。
那瞬間,好像也将戚星姝的心一并挖走,她脫力跌坐在地上,一時間泣不可仰。
不隻是她,趕來的百姓們皆跪在地上恸哭。
“王爺,之後我竟連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嗎?”戚星姝捂着自己心口,似乎感受不到它的跳動,她頭暈惡心,蓦地吐出一口血來。
慕廣勳站在遠處望着前方,眼中寸草不生。
淇奧至純之心及剜心之舉感動了天界的華空金仙。華空金仙廣袖一揮,淇奧飛升成仙。華空金仙廣袖又是一揮,雨水傾瀉而下。
華空金仙派仙使下凡,收了護城河底的蛟妖,破除龍神謠言。
阿樹深深呼了一口氣,臉上本一片悲痛,忽然叫喊道:“太不公平了!一國攝政王,指點江山,手握大權,剜心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