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停歇,雲層依然厚重低沉。
偌大的玉溪村靜得可怕,濃郁醇厚的酒香在空氣中飄蕩,令人心神沉醉。玉溪村屋舍俨然有序,有些人家屋飄着青煙,踏過曲折的羊腸小道,一路行來,村民橫七豎八遍布在地。
有在院中收衣服的,有孩童結伴玩耍的,有在酒坊中拌曲的、踩曲的……看村民的動作,變故應該來得又急又快,以至于他們連手頭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放下,就全部陷入沉睡。
玉溪村村民狀況和夏珠一模一樣,野蘿仨看着這詭異的場景,實在是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是什麼力量,能夠突然讓這麼多人陷入沉睡?
此時腦海中又傳來慕廣勳的聲音:“姑娘,午時鐘鼓響,由慕府等一些大的府邸開始,越來越多的京城民衆相繼陷入沉睡,如今情況還在加劇!”
野蘿冷汗直冒,可等她再問過去時,慕廣勳那邊和淇奧一樣,也沒了回應。
一個接着一個失去聯系,問題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而對方已經發現了他們,如今敵在暗我在明,這也确實太過被動。
野蘿平素何其鎮定淡然,可如今阿樹卻見她臉色慘白,眉頭緊鎖,眼神中甚至出現了慌亂,他眼皮一跳,便知不好。
“可又是那怪物傳音而來?”
野蘿搖了搖頭:“不,是慕将軍,他說午時鐘鼓聲響起之後,京城民衆接連沉睡,我再問過去時那邊也斷了音訊,估計他也中招了。”
很多民衆也許不曾去過山君廟,可為何現在也接連沉睡?
從慕府等大的府邸開始?
慕廣勳不能全盤皆知,野蘿猜測,或許不隻是求子,但凡去過山君廟的人,如同行走的傳染源,一旦被什麼激發,就會擴散蔓延……
野蘿直覺這次所要面對的東西,絕非他們可敵。
她不發一言,手握向袖中的傳音鈴,此時一股莫名的力量不知從何處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吸走傳音鈴。
下一瞬,她甚至來不及動作,隻能眼睜睜看着傳音鈴飛出袖子,在半空碎裂飛揚。
幼箐并不知曉傳音鈴,見狀納悶道:“姐姐,那是什麼碎了?”
野蘿瞬間僵在原地,她甚至沒有和阿樹幼箐說出要搬救兵之類的話,僅僅是心念一動,袖中的傳音鈴就遭破壞。
背後的東西還有通天之能?
一時各種情緒在心中交織,她隻覺大腦一片混亂,甚至都無法平靜思考。
“别擔心,還有我,我們。”阿樹輕輕拍了拍野蘿後背,仰頭四掃,“感覺我們頭頂好像罩了什麼東西。”
他說完,一道白光自他掌中擊向蒼穹,隻見那光剛觸到半空,就融進一道紅光當中,半空“嘩”地一下,閃現一睹半圓結界,将這玉溪村裹得嚴絲合縫。
看起來,像是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幼箐此時也知情況不妙,她變回原身,使出寒冰之術,意圖擊碎結界,可沒想到這結界屬火,那力量又在她之上,居然将她的冰柱融化成水,潑了他們一頭一臉!
野蘿瞬間清醒了些,不能慌,不能自亂陣腳。
體内的神器碎片仗着發揮了幾次作用,這會又偷懶,野蘿反複催動,一點反應都不給。
她有點絕望:“就知道這破神器不靠譜,果然,還封了我的靈力!”
說神器碎片無用吧,它很多時候能幫上大忙,說它有用吧,它又動不動裝死!就沒見過哪個神器是這樣子!
完了,這下是徹底被困在這玉溪村了!
幼箐炸毛,心中五味雜陳,以前偷懶不修煉,現在好了,後悔都沒用!現在該怎麼辦啊!她不能死啊!
此時有道不辨男女的聲音從山中傳來:“又想搬救兵,又想跑……我不喜歡不聽話的。”
野蘿聽這聲音,心裡莫名不舒服。
阿樹握緊拳頭,往前一步,站在野蘿幼箐身前,衣袍墨發在風中翻飛,他吼道:“你想做什麼?淇奧呢?”
“山路崎岖,山君廟,一刻鐘。”
回音遊蕩,野蘿望着阿樹盛怒的臉,上前一步與其并肩而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今我們好像不得不硬着頭皮往下走了。”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見天上飛來三道光。
野蘿仨一時有些驚喜,莫不是神仙們發現這裡不對勁來救他們了?
幼箐激動地指着紅色結界:“姐姐看外面那三道光!”
話落,結界外似有人在用榔頭敲,在用斧頭砸,總之叮叮當當一陣響動,最後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敲擊,結界被扯開了一個小口,然後就有三道光擠了進來,那小口像朵食人花,又立即合上。
可當那三道光越來越近時,野蘿仨才發覺不對,野蘿擰着眉頭:“好重的魔氣!”
三光落地後現出形來,阿樹看着熟悉的身形,聞着熟悉的臭味,驚訝道:“鬼母?”視線再右移時,眼中的驚訝越發濃重。
幼箐眼睛都快要瞪出來,指着其中一個人,驚得話都說不利索:“慕,慕,慕簡?”
被叫做慕簡的女人目光犀利地盯着幼箐,表情有些不爽,随後嘴角一勾:“巧了,居然梳着同樣的發型。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危芷,不是什麼簡!下次再叫錯,小心我拔光你的鳥毛!”
自稱危芷的女人手握長刀,一襲黑衣,眼角畫着魔族圖騰——赤炎,神情桀骜,雖是笑着,但眼中卻帶着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