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白衡初修為不高,并不是大妖對手。
大妖獠牙快要戳進白衡初脖子,電光石火之間,躍來一道亮麗的綠影。
阿橋與大妖幾番纏鬥後,設下法陣困住大妖,同時抛出收妖葫,大妖最終不敵,敗于阿橋之手,被阿橋收進葫蘆。
阿橋亦受重傷,白衡初化成人形日夜照料,一月後阿橋才恢複身體。
阿橋鬼鏡外見過,輕如流雲朦胧如細雨,像幅淡雅的山水畫,韻味悠長。
野蘿歪着腦袋打量白衡初,一雙黑眸亮晶晶的,誇贊道:“一頭銀發,五官濃豔,這副皮囊真……”
好看兩字還沒說出口,阿樹擡手擋在野蘿眼前:“難看死了,污你眼睛,快别看了。”
野蘿視線一黑,用力扳下阿樹的大手,又仔細看了白衡初一眼,一本正經道:“别的不說,他皮囊是真好看,還有種獸類獨有的野性,哪難看啊,你又嫉妒了?”
又?哪來的又啊?
阿樹眉心微皺,半垂着眼,一時沉默。
野蘿探過頭,半仰頭認真凝望阿樹,笑道:“活到現在,我見過很多種類型的美男子,不過看來看去,你的外形在我眼中排第一!”
如花笑顔撞進眼中,阿樹心跳紊亂,聞言羽睫一顫,用力闆着臉,眼中的笑意卻怎麼也壓不住:“你不用哄我高興。”
野蘿轉過身子,聳聳肩:“實話實說,信不信由你喽。”
她又何嘗不是自己眼中最好看的女子。
不止一颦一笑,比起容顔更為耀眼的,是她身上那些美好的品質。
那邊阿橋醒後,白衡初非要跟着阿橋,厚着臉皮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你們凡人說無以為報時便以身相許,我決定以身相許。”
野蘿腦中忽然出現阿樹聲音:“英雌救鬼,我可不以身相許。”
想到自己救下阿樹時他那傲嬌臭屁的樣子,野蘿沒忍住笑出了聲。
阿樹同樣想到那日場景,心中頗為後悔。
他當時也該如此說才對,非要嘴硬,野蘿現在不信他的心動是主動,還不是過往自己一點點作的。
阿橋聽完,笑道:“不必,我救你,你亦救了我,我們扯平。”
白衡初搖頭:“我救你是因你救我,是我連累了你,我們扯不平。”
阿橋跨過枯木往山下行走:“你是妖,人與妖不可能。”
白衡初跟上去:“那我努力做人好不好,你教我,我斷會好好學。”
阿橋停下步伐:“再努力,你仍是妖。我小時候被妖救過,所以我對妖分善惡。但親友同門恨極了妖,一年後我将歸山門,你與我隻能到此為止。”說罷三步并作兩步往前而去。
阿樹抱臂,分析道:“阿橋前一句說,人與妖不可能,後一句表達的也是如此。她說得是人與妖,而不是你與我,看來此番相救,再加上一月朝夕相處,阿橋也喜歡白衡初。”
野蘿抿了抿嘴,感情出現時,似乎并無道理可講。
阿橋終是低估了白衡初的厚臉皮,在接下來的路程中,白衡初一直偷偷尾随。兩個月過去,阿橋終于忍不住,逼白衡初現身:“你還要跟我到何時?”
白衡初一臉認真:“阿橋,還有十月你歸山門,我知道你斷不可能為了我抛棄親友同門,那這十月,你就讓我跟着你好不好?”
阿橋眸中帶淚:“有些事明知不可能,為何還要開始?”
白衡初立在風中:“茫茫人海相遇何其難得,縱然明日山崩地裂,六界不存,那便還有一日相處,何不抓住僅剩時光。阿橋,我會努力學做人,好好修煉,終有一日,也許就不會有人妖界限了呢?”
阿橋深吸一口氣:“你是妖,壽命很長,可我隻是凡人,我死後會投胎轉世,不會再認得你,即便隻有一世,或是僅這十月,你也想與我一起?”
白衡初靠近阿橋,擡起她的手臂,引出心頭血在她手腕畫下一隻彪,赤色紋路隐隐發亮,他捧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無比虔誠:“有此印記,生生世世我都會尋到你,或許你下一世投胎為虎呢?”
“可我若投胎,沒有記憶的我便不是阿橋。”
白衡初微笑着說:“我會讓你想起來,阿橋,我們别放棄好不好?”
阿橋反手牽起白衡初,一邊往山下一邊道:“也罷,好不容易活一場,若總被世間規則束縛豈不是太憋屈,此次我便順我心意。”
白衡初聽此喜不自勝,打橫抱起阿橋轉了好幾個圈。
阿橋都被轉暈了,錘了好幾下,才讓白衡初放下她。
抱着轉時阿橋腰間的黃色葫蘆格外吸睛,白衡初拍了拍收妖葫,笑道:“遠近聞名的捉妖師,未曾想到你的法器居然是個外表如此普通的葫蘆,真有意思。”
阿橋拍掉白衡初的爪子:“别看不起葫蘆好不好,這可是我萬家傳家寶,可有來頭了。萬家祖上曾護凡人有功,據說上神降下法器收妖葫,贈予萬家,一直傳到我手裡,都傳二十代了!”
白衡初訝異:“沒想到如此有來頭,那你可得用它多收服些壞妖怪。”
阿橋舉着收妖葫:“先把你收了。”
一人一妖說說笑笑,并肩離去。
白衡初灑脫不羁,沒想到阿橋骨子裡也如此率性潇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