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陣快到破裂,野蘿運行法陣同時,一直在催動混沌鼎碎片。
真是無語,看白衡初那樣子,混沌鼎碎片簡直是他趁手兵器,怎麼她還要催半天!
眼看白衡初就要破陣,危無厭手掌一轉,白衡初附近的空氣扭曲,他引着幼箐的水系法術攻向白衡初,其餘人見狀趕緊助力。
“嘭”地一聲,陣中人半跪在地,尤其是危無厭,臉色煞白毫無血色。
野蘿心底怒火越來越盛,體内混沌鼎碎片感應到怒意,瞬間蘇醒。
野蘿手掌壓在地面,強大力量自體内釋放,開始修補五行陣。
那一壓,幼箐的水系力量變強,“嘩”流向白衡初周身,澆滅他周身烈火。
白衡初像是遇到對手,神色更為認真專注,它化為原身,一隻兇悍的彪在陣内咆哮,聲音直沖陣中五人天靈蓋。
他狠狠擊向法陣,青光淩厲,陣中人徹底跪倒在地。
阿樹在外面進也進不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幼箐暗道不好:完了,難道要死了!我還沒活夠啊嗚嗚嗚,不是水克火,怎麼沒克住……
膠着之際,野蘿離開位置,飛到白衡初身邊。
危芷聲音尖利:“離開站位!她瘋了!”
淇奧喊道:“野蘿姑娘!”
幼箐害怕得哭了出來:“姐姐,你要幹嘛……”
野蘿體内碎片劇烈晃動,她不顧法陣對她的反噬,飛掠到困住白衡初的那方法陣。
法陣反噬加上白衡初身上的戾氣,才一瞬間野蘿就已渾身赤紅,七竅流血。
阿樹握緊收魂袋,飛到離野蘿更近的位置,眼角猩紅,大喊:“野蘿!小仙女!”
他心驚肉跳,滿心隻想野蘿不要受傷,誰都不能受傷。體内那股渾濁又強大的清氣又冒了出來,在身上胡亂遊走,他強自鎮定,用盡所有力量捕捉那道清氣。
野蘿渾身發顫,但雙眼卻異常明亮堅毅,她伸出手掌凝神聚氣,往回一拉,陡然間混沌鼎的一條腿從白衡初懷中飛出。
危無厭這才反應過來——混沌鼎碎片!
危無厭飛離法陣欲過去搶奪,然而行至半路,好像慈石相吸,那塊碎片直直鑽進了野蘿身體。
是進入身體!
這塊碎片比秦茜那塊還大,進入野蘿體内後,一陣晃動,像是有什麼在撕扯五髒六腑,她痛倒在地。
北冥王借了她兩千年的修為,但現在又有一大塊碎片,那她的修為想來容納不了。
危芷也離開原位,她和危無厭剛觸到野蘿,便被遠遠彈開,那力量還無差别地打在所有人身上。
三人離位,五行陣破。
白衡初愣在原地,混沌鼎碎片居然融入了她的身體!
破陣時水系法術最後一絲力量攻向白衡初,白衡初猛吐了一大灘血。
危無厭早練過無數遍如何與白衡初交戰,第一層幻境黃素法術一看就是白衡初手筆,他發現了不少破綻,現在白衡初又失去混沌鼎加持,還受了重傷。
見此,危無厭從後面擊向白衡初。
強烈的黑光擊向白衡初後背,白衡初遭到偷襲,腿一軟半癱在地面。
危無厭趁此注入更多力量,周身殺意四起,又一掌趁機攻向白衡初。
阿樹記得自己和野蘿對阿橋的承諾,飛速向前擋在白衡初面前。
這麼半天,他終于控制住清氣,此時一掌出去,竟接住了危無厭的殺招。
危無厭牙齒都要咬碎,這男鬼果然也在暗藏實力!
他早看不慣阿樹,此刻一掌擊出去,這次奇怪地是,阿樹沒有與他對峙的力量,生生受了他一擊,掉下半空。
此時天空緩緩變藍,山搖地動,幻境在碎裂。
“嘭”地巨響,天裂地開,此間所有人瞬間出了魔器。
力量太過強悍,直接一下子掀開了山君廟,将整座廟宇夷為平地。
所有人都受了重傷,倒在地上,尤其是野蘿,幾乎躺在血泊。
危無厭心思轉得飛快,白衡初絕不能放過,野蘿擁有神器碎片,也要帶回魔界。
白衡初忍痛去奪阿樹手中的收魂袋,危無厭見狀一道淩厲的魔氣攻向收魂袋,白衡初同時運用渾身力量攻向危無厭。
阿樹未見後方,他用盡所有力氣調動清氣,飛身擋在收魂袋面前。
一切發生的太快。
之前為護白衡初已受一掌,此刻又是兩道殺招前後彙聚!
劇烈的撞擊,刺眼的光芒……
野蘿視線中,阿樹魂魄在慢慢消散,她心急如焚,感覺頭皮都在發麻,像有人打開她的天靈蓋,往裡面澆入熱油。
身上乍閃出金光,蓋天遮地,她身上傷痕迅速不見,痛苦亦消失。
阿樹像隻翩跹降落的白鶴,衣袍獵獵作響,野蘿連忙飛過去接住。
“阿樹!”
幼箐和淇奧飛速至前接過收魂袋。
天空陰沉,清涼細雨落下,野蘿緊緊抱着阿樹:“我來為你修複!怎麼沒用!之前都可以的!明明之前都可以的!而且還多了一大塊碎片!為什麼現在不行!阿樹,你再堅持堅持,我可以的,我可以……”
野蘿說着,眼淚都掉下來,聲音哽咽,肩膀止不住地發顫,眉毛周圍、眼角、鼻頭通紅,淚水鋪滿臉頰。
危無厭和危芷還在旁蠢蠢欲動,白衡初更是緊盯着收魂袋,野蘿反手一掌,三人同時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怎麼掙紮都動不了一分。
阿樹能感覺到自己氣力在逸散,他擡手捧着野蘿的臉:“哭成這樣醜死了,我不在了你應該高興才是,往後再也沒人能氣得你跳腳,沒人像我這樣煩你,逗你……集齊神器碎片以後你就能榮升高階武将,一路平步青雲……”
野蘿完全控制不住淚水,開始還是無聲流淚,此刻已經崩潰大哭,因為不管她怎麼試,明明神器沒有裝死,卻凝不了阿樹的魂。
野蘿眼睛血紅,手指發抖,但她還在虛空一遍遍捏訣:“别說這樣的話,我會救你,我能救你的。”
淇奧和幼箐飛過來,跪在野蘿身邊,臉色煞白,嘴唇發顫卻開不了口。
阿樹感到身體好像被一股無形巨大的吸力吸引,野蘿淚水滴在他的臉上,他看着臉色憔悴不堪的野蘿,心髒絞痛,渾身像被淩遲。
美夢中因她失去記憶,大膽吐露真言。
而現在那句發自肺腑的喜歡,再也說不出口,再也不能說出口。
這場生死之戰,本怕會有大規模傷亡,還好,大家都沒事。
野蘿體内有混沌鼎碎片,誰也無法輕易傷害她,現在白衡初法陣碎裂,這裡的動靜很快會被天界知曉,野蘿、淇奧、大鳥妹還有那些凡人都會平安。
愛是什麼,他從前不懂,現在隐隐約約懂了,可太晚了。
他瞳孔漸漸渙散,心底有好多話想說,可來不及了,千言萬語隻能化作一句:“小仙女,珍重。”
他伸手想觸碰野蘿柔荑,指尖方觸到掌心,眼前一切,寸寸模糊。
“不要,不要……”
野蘿坐在廢墟上,撕心裂肺地大哭,微風吹動烏發,她卻覺那風如利刃,刮得臉生疼。
臨走,還帶出血肉。
阿樹忽然消失在懷中,野蘿想起白衡初塑魂,連忙飛起抓魂,然而阿樹的魂魄卻消失得幹幹淨淨,她連一縷生魂都未抓住。
方才神器在體内亂竄時都不曾如此痛,野蘿飛在半空,望着灰蒙蒙的蒼穹,雨絲打在臉上,耳邊風聲潇潇,天地氤氲。
過往一頁頁在腦海翻動,他的面容漸漸隐入煙雲,再也看不見。
就好像這無盡天地之間,從未存在過,消失得徹徹底底。
她捂住心口,疼得麻木。
阿樹,你還不曾告訴我你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