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陰鬼兵輪流巡邏北陰的理由,是鬼王赫連朔在北陰留下蹤迹,于是巽珖大帝派各陰加強巡邏,隻為揪住這潛藏在北陰的鬼王。
五月前,遠在蒼山的赫連朔連日噴嚏不止,一臉納悶:“本座怎會着涼?”
衆鬼忐忑萬分,伏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赫連朔四掃岩壁,做了個決定:“這兒風水不好,咱們再換個地方。”
衆鬼臉皺成苦瓜,這次才待了半月啊!
此時魔界異姓王起兵反叛,魔界一來自顧不暇,二來這幾個月都未曾有所動作,三來野蘿已醒,故而巽珖大帝取消巡邏令。
野蘿醒後就住到了将軍府。
将軍府寬敞豪華,這本是野蘿心心念念的居所,好不容易有一日住到這種地方,她内心卻毫無波瀾。
春露沾新枝,夏雨凝芰荷,秋霜驚落木,冬風卷銀粟。六十年一晃而逝,下一塊神器碎片仍毫無動靜。
此期間,野蘿曾遮掩氣息,悄悄去了一趟常予山。
她一路跟妖獸打聽,才知彰遺族旁支已經回到了無上山。妖獸說常予山的彰遺族自诩身份,這麼多年獨居一隅,因而他們也不知誰是幼箐。
她不好冒險去妖界,淇奧去了一趟,沒有見到幼箐,但總算傳上了音。
幼箐說自己平安無事,還問她有沒有醒來,知道她醒來的消息後特别開心,還說自己會盡量早些來看望他們,隻是現在的确離不開,讓他們不必擔心她。
幾年後不知得了什麼法器,不單單能遠距離和野蘿傳音,還能隔空相見。她見幼箐活蹦亂跳的,總算放了心。
此期間,淇奧不知從哪找來一位廚藝精湛的膳夫,每日菜品變着花樣,香飄十裡,漸漸地,引得她開始動起筷子。
裴臻隔三差五來将軍府蹭飯,本來她對裴臻不怎麼待見,但自從裴臻拿出天界的術法書冊後,她才沒再逐客。
野蘿廢寝忘食,修為突飛猛進後,她又潛入了一次常予山。
傳說有一花名肉靈,五千年長一株,引入身體能重新長出血肉器官,她想取來幫淇奧重長心髒。
隻是肉靈花長在枯洞,而枯洞中封印着兇獸蜚。
常予山萬壑千岩,野蘿又是個路癡,尋了好久才找到枯洞。
洞内深邃昏暗,怪石嶙峋,肉靈花就長在蜚左側的壁身當中。
蜚形似牛,獨眼蛇尾,它被鐵鍊鎖住四肢,見到野蘿很是興奮:“這麼多年,我都忘了食物滋味如何?”
“肉靈花不就在你旁邊,怎不吃?”
蜚擡頭看了一眼肉靈花:“我所經之地溪水枯竭、花草枯萎,隻有肉靈花不會被我影響,所以我不吃它,我也不許有誰摘走它!”說到最後語氣極重,咬着牙說話,涎水都從嘴角流了下來。
野蘿眼神複雜:“對不住,今日我非摘不可。”
蜚聽罷急了眼,大吼一聲,鐵鍊碰撞間火光迸射:“我乃上古妖獸!你敢靠近!”
有道淩厲之氣破空而來,逼得野蘿後退數步,她支撐不住,半跪在地。
果然是上古兇獸,被鐵鍊結界封印都有如此力量!
神器碎片久久感應不到下一塊的動靜,而且自她醒後一直裝死,她靠不了它。
她從裴臻拿來的書冊中學到很多,不過依她目前修為,她隻能以魂元為陣困住蜚一小會,在這空隙摘肉靈花,同時避免不了反噬。
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虛空結印,随即以指點地,一道金光似水流向蜚,瞬間将其籠罩。
蜚方才還在跳動,這下跟塊石頭似的動也不能動,瞪大獨眼,隻能眼睜睜見野蘿翩然飛來,動作利落摘走肉靈花,而後像隻紫蝶飛出枯洞。
金光消散,蜚咆哮:“我不會放過你的!”
野蘿将肉靈花收好,緩緩落在地上,她面白如紙,隻覺心肺具裂,猛地吐了一口血,腿腳無力走都走不動。
她擦掉血,坐下來調息半晌,發現還是虛弱到一步都走不了!
“這反噬竟如此大!那本書沒寫全吧!”
半空躍來一道紅光,野蘿心驚肉跳,她這樣子怕是普通小鬼都能幹翻她。若倒黴遇上魔族,豈不是完了!
萬幸來得不是旁人,正是裴臻。
野蘿蹙眉:“小殿下,别說你是來這散步!”
裴臻呵呵幹笑一聲:“我見你鬼祟離開冥界,這不是怕你有危險嘛!常予山太大了,我迷路了,要不是之前偷偷在你身上放了隻覓蟲,我肯定找不到你!”
這家夥還好意思說出來!
野蘿氣壞了:“覓蟲,在哪!”
裴臻心虛的不行:“在,在你木簪上纏着呢。”
野蘿摘下木簪,将纏在上面的蟲子一把取下,擡手扔掉,眼神如箭刺向裴臻。
裴臻連忙轉移話題:“我滴祖宗奶奶喲,這後面是封印蜚的枯洞吧!你這憔悴樣,靈力外洩如此嚴重,别不是和蜚打架了!你來此必有目的,難道是為肉靈花?”
這小殿下腦子倒是靈光,野蘿沒反駁:“受點小傷,可否麻煩小殿下帶我回冥界?”
“嘿嘿,你不知吧,我祖父曾是先天帝坐騎,後開靈智化形,随巽珖大帝到了冥界。”裴臻變成一匹身有雙翼的紅色天馬,跺了跺馬蹄,“這體弱多病的,上來,我背你回去。”
野蘿不敢以此身體狀況在外停留太久,她跳上裴臻後背:“如此,謝過小殿下。”
裴臻振翅高飛:“我跟蹤你是不對,但你看,若不是我跟蹤,你此刻還坐在大山中呢!倒黴些遇上魔族該如何是好?所以可否不追究我跟蹤的事啦?”
野蘿簡直無法反駁,淡淡說了一個字:“嗯。”
裴臻笑着道:“我活到現在可隻背過兩個人呐!你有幸算一個,想知道另一個嗎?”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