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學校門口了,蘇浔又喊了一聲。“前面的……紀成溪。”
紀成溪停下來看着她。
“你先走吧。”她低頭把腳下的小石子踢飛,又去踩旁邊的水坑,“唔……我等會兒再過去。”
她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她轉學過來一個多月,壞學生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班整個年級甚至學校裡也有傳聞,别人看見她和紀成溪一起走,肯定會被說閑話的。
她雖然不是什麼怕流言蜚語的人,但是總有那麼些人,閑的沒事幹,老是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她雖然不會放在心上,不代表别人不會,畢竟是自己的問題,紀成溪家人挺好的,她也不想她被她連累。
而且,其實她們倆也不是很熟,她也就今天沒帶傘被她奶奶收留了一會兒而已。
她的眼尾還有些發紅,畢竟人的情緒不是那麼快就能調理好的。
“好。”
紀成溪看了她一眼,點頭答應,真的沒管她,自己一個人慢慢往前走。
蘇浔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磨蹭了一會兒,估摸着紀成溪已經到教室了,才繼續往前走。
離上課還有差不多一小時,班裡的人大多在家裡宿舍裡睡午覺,一般在還有半小時的時候,才會陸續過來,所以此時人員寥寥。
江明月趴在課桌上睡得昏天黑地,努力家沈疏桐正在做數學題。
看見紀成溪,驚訝地看了一眼教室中央的鐘表,“成溪你怎麼今天這麼早?”
她們同學了快一年,彼此的習慣大家互相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紀成溪中午吃完飯,一般是上課前十五分鐘左右才趕到教室的。
“看見雨小了,就過來了。”紀成溪回答完,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來了就坐在座位上看書,而是慢慢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伸出手,然後縮回來,試探着沒有接到雨水,又慢慢阖上窗戶。
她關好窗,蘇浔已經到教室了,紀成溪不在座位上,倒方便了她,直接進去,把裝着濕衣服的袋子往書桌下一丢,然後趴在桌子上,瞬間入睡,睡姿看起來比江明月的還要舒服。
紀成溪回到自己位置上,目光在旁邊趴着的人身上停了幾秒,才坐下來,一如既往,拿起一本書。
同學們陸陸續續都到齊了,班裡變得熱鬧起來,預備鈴響起,江明月被沈疏桐推醒了,痛苦的不要不要的,從書桌膛裡抽出書。
蘇浔依舊還在趴着,紅發随着呼吸起伏,更像是一隻埋在窩裡的紅狐狸。
紀成溪的目光在紅發上停了片刻,又重新回到手中的書上。
下午前兩大節課是英語,是班主任陶義安的課。
上課的時候,大家興緻不高,畢竟第一節課麼,她能忍就忍了。
等第二節上課,她拿着書進來,講了會兒課後,眉頭不自覺皺起:在齊刷刷擡頭的小腦袋中,呼呼大睡的蘇浔格外顯眼。
這已經是下午第二節課了,上一節課看見她在睡覺,考慮到下午的确很讓人發困,她也就裝沒看見了,怎麼第二節課這小姑娘還在睡呢,她是睡神轉世嗎?
于是輕輕歎了口氣,走到紀成溪旁邊,示意她,“推醒她。”
紀成溪在陶義安無奈的眼神下,伸手輕輕壓了一下蘇浔的肩膀,結果當然是毫無動靜。
沈疏桐轉過臉,看見這一幕,笑說,“成溪你這力氣可不行,看我的。”
說完,大力出奇迹,使勁一拍——
蘇浔疼得“嘶”一聲猛地爬起來,擡頭目露兇光:是誰!想要謀殺嗎!
沈疏桐一臉無辜,指了指旁邊,“老師來了。”
蘇浔轉頭,陶義安站在她旁邊,一臉的無奈,“聽胡老師她們說,你上午就在睡,怎麼現在還在睡?按照我當年讀書的經驗,一天睡三節課應該就夠了呀。”
不等蘇浔辯駁,她立即又歎了口氣,補充說,“女孩子,要努力讀書,知道嗎?”
蘇浔,“……”
是嗎?
但是最後女孩都要嫁人,都要回歸家庭的,甚至有的人讀了很多書考上了大學,甚至有機會讀研究生,最後卻還要辍學上趕着給人家當小三,像過街老鼠似的被人人喊打……讀書有什麼意思?
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陶義安沒有發火,也不像之前的老師和班主任一樣對她陰陽怪氣,蘇浔也不好像之前似的和人頂嘴對着幹,從桌膛裡捯饬半天才抽出一本嶄新的英語書,低頭甕聲甕氣說,“……知道了。”
陶義安很欣慰,雖然這小屁孩在其他老師嘴裡不守紀律、不懂尊師重教、蠻橫無理不懂禮貌萬惡不赦,但其實隻要和她好生說道說道,她還是挺好說話的。
她滿意地捏着書回到講台授課了。
蘇浔雖然人醒了,但是腦袋裡搖搖晃晃的,還是一堆漿糊。
講台上口若懸河的老師說了什麼她一點都沒聽進去,隻是看着窗外發呆。
陶義安在講台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底下的小鬼們有什麼動靜,她掃一眼就一清二楚。
剛剛講了幾個語法,就看見底下興緻不高的小鬼們,出神的出神,發愣的發愣,迷糊的迷糊,還有難得沒睡覺卻靠在窗邊發呆的蘇浔。
她無聲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