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距離學校不遠，步行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開車又有多遠？

但是顧念紀成溪的身體，高臘梅特意請求司機師傅開慢點，于是好端端的汽車，速度能和自行車比一比快慢。

紀成溪靠在座位上，看着汽車駛出學校大門。

出了門口，不遠處就是一排的商店，這裡和小學初中離得近，裡面擺了許多會讓小學生和初中生喜歡的東西。

街道和商店隔得不遠，紀成溪看見了擺在門口的溜溜球和陀螺。

想起昨天答應紀晨給她買玩具的事，她轉過身去。

高臘梅一直握着她的手，緊張地守着她，看見她轉身，忙問說，“小溪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紀成溪搖搖頭，聲音低低的，聽起來有氣無力，“奶奶，我想去那邊商店看一看……我想買些玩具……那家店門口挂着的那個扁扁的小球和葫蘆，我想要。”

“你還病着呢，身體不舒服，等好了咱們再去，好不好？”

“好。”紀成溪乖乖點頭，轉過身去，眼神還是沒離開商店門口。

“乖孫别亂動，奶奶給你買啊。”看見孫女這麼渴望的眼神，高臘梅心疼得厲害，忙讓紀成溪坐好，和紀棚生商量了會兒，于是兩個人拜托司機停車，一個看着紀成溪，另一個顫顫巍巍地下了車，到商店裡去給她買東西。

還是上學的時間，商店裡人員寥寥，她看了看紀成溪說的，門口挂起來招攬顧客的溜溜球和陀螺，繩那麼細，很容易傷到手，還有鞭子，會打到人，就沒有打算買下來。

可是除了那些她也不知道買什麼好，在店裡轉了一圈，店員過來問她買什麼，高臘梅搖頭，有些犯難道，“有沒有……适合小孩子玩的東西？”

店員連忙推薦，發條蛙小口琴遊戲機，塗色本悠悠球五子棋。

高臘梅搖了搖頭，在商店轉了一會兒，隻拿了幾個積木盒子和魔方，想了想，又拿來兩個裝在盒子裡的芭比娃娃。

雖然是孩子用的東西，價格可昂貴得厲害。

她拉開車門，把東西給紀成溪看，摸摸她的臉寵溺笑道，“這些夠了吧？”

“……夠了。”在她拿過來一大包東西時，紀成溪不用看都知道那一袋子東西是什麼，無力地坐回去，對着高臘梅笑了笑，“……咱們回去吧。”

司機師傅把她們送到了樓下，紀棚生掏出用碎布包好的零錢，一塊，五塊，十塊，二十，慢慢湊夠後，數給了司機。

司機拿了錢離開了，紀成溪被扶着上了樓，到門口後，發現門是鎖上的。

打開門後，發現紀晨就蜷縮在門口，眼眶紅紅的，看見她們以後，“哇”一聲哭得更厲害了，撲上去說，“媽媽……你們去哪裡了……”

高臘梅連忙拉起她，哄她說，“我們出去接小溪去了……”

紀晨怎麼也哄不好，沒辦法，高臘梅隻好把手裡的芭比娃娃給了她一個，“别哭了啊，再哭晚上就不能吃零食了。”

還在号啕大哭的紀晨看見懷裡的玩具立即停了哭聲，抽抽噎噎的把袋子打開後，看見包裝精緻的芭比娃娃，立即破涕為笑，“嗝……我喜歡這個……”

焦頭爛額的高臘梅松了口氣，讓她回去屋裡坐着，把紀成溪也扶進去。

看着兩個人乖乖坐在沙發上後，高臘梅去廚房準備煮粥，紀棚生也去了廚房幫忙，兩個人邊忙活邊低聲說話。

“車費花了多少啊？”

“一百二。”

“那也不貴，給小溪買玩具還花了我四百多塊呢。”

“孩子的玩具貴啊。”

“是啊，小溪想要也不能不給她買呀，這個月的預算恐怕要超支了。我再去找人問問，看看能不能接點别的活兒。你就在家裡看着小晨和小溪吧，昨天我聽人說有個新開的超市招收銀員呢，我去問問看看。”

“你這一把老骨頭，别人還要你啊？”

“去問一問麼，不然以後小溪要東西，哪來多餘的錢給她買？”

雖然兩人說話盡可能壓低聲音，但廚房不隔音，紀成溪聽力不錯，他們說的話都進了耳朵裡。

她把剩下的玩具放在一邊，看向擺弄娃娃的紀晨，“這個……好玩嗎？”

“唔……好玩呀……”紀晨歪了歪頭，“可是我已經有好多娃娃和木頭房子了……媽媽會買别的嗎？”

新的玩具雖然有點新鮮感，但是都是一樣的造型，一樣的種類，過不了多久就會膩了。

紀成溪沒有回答。

紀晨也不在意，自顧自低頭繼續擺弄娃娃。

高臘梅另煮了一鍋牛肉粥給她，吃完後，紀成溪被扶進房裡休息，連帶着一包新買的玩具。

吃完飯後，憂心忡忡的高臘梅出門去找活幹了，紀棚生把紀晨送到她的房間，叮囑她們不要亂跑，然後出去買菜。

外面的大門傳來上鎖的聲音，屋裡寂靜地像“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時的雪天，紀成溪坐在窗台邊，看着她爺爺步履蹒跚往菜市場走。

樓層很高，從頂樓看下去，他就像一隻被狂風吹落到大海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