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宏宵和玉夏走到了院子裡的一棵柳樹下,他背着手,微微擡頭看着枝葉,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
“是賀桦瑾那小子又做了令竹兒傷心的事嗎?”
玉夏歎氣:“老爺,你也知道的,王爺他是汴京有名的浪蕩子,今兒個早上進了宮,從宮裡出來便去了醉雲樓快活。可這些事情不告訴娘娘也不會怎麼樣,但有個小侍女偏偏說了出來,娘娘便……”
“這個賀桦瑾,身為皇室宗親,毫無半點皇家風範,若不是看在他是個王爺,憑他浪蕩子的模樣,我斷不會将竹兒嫁于他。”趙宏宵拂袖,怒目道,“你去将那侍女叫來,我要問問她,是不是賀桦瑾那小子吩咐她這樣做的。”
玉夏應着,去叫了那個侍女,然後回了屋子照顧趙阮竹。
趙阮竹喝完了安胎藥,依靠在床頭,雙目依舊無神。
玉夏坐在一旁,想安慰幾句,但還是将話咽了回去,輕撫着她的肩頭。
趙宏宵去了王府正廳,正襟危坐,傳話的侍女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給本官說說吧,是不是你家王爺讓你故意傳話給娘娘的?”他沉着臉問。
侍女猛然擡頭,睜大眼眸,連連搖頭:“大人,不是的,不是我家王爺讓我傳話的,是奴婢以為……以為此事應該告知娘娘,這才……奴婢沒想到,娘娘會悲傷過度,大人恕罪啊!”
“你這個丫頭,口無遮攔,王府斷不能容你了!”趙宏宵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來人,将這個不知規矩的侍女拉下去打十大闆,找個人牙子發賣了!”
侍女神色慌張,連連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進來幾個小厮,不顧侍女的哭喊,硬生生将她拉了出去,很快傳來侍女的慘叫聲。
趙宏宵眯了眯眼,坐下飲茶。
宣王趕回王府,直奔靈竹閣,待他踏進屋内,玉夏連忙起身,欣喜地搖了搖趙阮竹的肩頭。
“娘娘,娘娘,王爺回來了,他回來了!”
趙阮竹聞言,眸子裡瞬間亮起了光,掀開帷幔,瞅着宣王,臉上漸漸有了笑容:“王爺,你心裡果然是有妾身的。”
宣王環顧屋内,目光落在趙阮竹身上,小心翼翼地問:“你……身子如何?”
趙阮竹輕聲道:“王爺放心,妾身腹中的胎兒無恙。”
宣王眨眨眼,撓了撓手背,似有失望但也松了一口氣:“哦,那就……那就好。老匹……嶽父呢?本王聽下人說,嶽父來了,他在何處?”
趙阮竹看向玉夏。
玉夏道:“回王爺的話,大人他在正廳。”
“這樣啊……”宣王輕咳兩聲,瞅着趙阮竹,“那你好好歇息,本王去見見嶽父。”
他丢下這句話,快步離開了屋子,任由玉夏怎麼喊都不回頭。
“王爺怎麼都不……”玉夏話說一半,連忙閉上了嘴,扭頭看着趙阮竹,一臉擔心。
趙阮竹淡淡一笑:“沒事,王爺能來便是心中有我,我已知足,他去找父親,定是去賠罪的。”
玉夏輕輕歎氣:“娘娘啊,你真是……對王爺一往情深。”
她扶着趙阮竹躺下,給她蓋好被褥,坐在一旁守着她。
宣王快到正廳時,放慢了腳步,昂首挺胸踏進了正廳。他定眼一看,趙宏宵坐在上座,悠閑淡然地飲着茶水。
他輕哼一聲:“什麼風,把嶽父給吹來了?不過嶽父,你女兒身子不适,正躺在床上,你卻在這裡喝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為父不慈呢。”
趙宏宵放下茶杯,緩緩擡頭,眯了眯眼:“老夫是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王爺喚我一聲‘嶽父’,真是折煞老夫了。”
宣王大步上前,坐在了一旁,拿起水壺對着嘴灌了幾口,不屑道:“哼,不過是門面功夫,怕這屋子裡有外人藏着。老匹夫,你來可是興師問罪的?若是你覺得本王可恨,便把你女兒帶回去吧。”
“賀桦瑾!”趙宏宵将茶杯推到地上,指着宣王吼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女兒肚子裡懷的可是你的孩子!成親第二日你就去尋花問柳,你把我女兒放在哪裡?你把皇家的顔面放在何處?若是陛下知道了,你……”
“趙宏宵你這個奸詐老匹夫!”宣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指着趙宏宵,“明明是你們父女倆設計本王,本王不得不娶了你女兒。你應該知道,本王根本不愛你女兒,你還想去皇兄那裡告本王的狀?皇兄日理萬機,你還去給他添亂,那本王也會在朝堂上參你一本!”
“你這個浪蕩子!真是……真是……”趙宏宵氣得語無倫次。
宣王冷哼,雙手抱臂道:“怎麼?你趙大人也有被噎得說不出話的時候?趙宏宵,你我如今可是翁婿關系,你總去皇兄那裡告狀,外人會覺得我們不和,更會覺得你趙宏宵為了攀龍附鳳将女兒塞進虎狼窩。我勸你呀,有氣憋着,與我互相忍了吧!”
趙宏宵氣得踢了椅子幾下,弄得腳疼。
宣王拂袖:“本王就不留嶽父用晚膳了,來人,送趙大人離府!”
他昂頭挺胸,走出正廳。
趙宏宵氣急敗壞,将正廳的桌子掀了,椅子也踢倒,背着手,嘴裡罵罵咧咧,不情願地跟着小厮離開。
宣王離開正廳,站在花園裡歎氣。
身後的小厮問:“王爺,您是回醉雲樓,還是去靈竹閣陪趙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