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桦衍擡頭，微微挑眉，掃了三人一眼。

“母後這個時辰來找兒臣，所為何事？兒臣還要批折子，沒空與母後閑聊。”賀桦衍敲了敲旁邊摞起來的奏折，低頭繼續批閱。

“衍兒……皇上！”太後怒目道，“立後也是國事！皇後之位空懸三年，你切不可再拖延了！”

賀桦衍停下手中的毛筆，緩緩擡眸，盯着太後看了一會兒。

“母後，兒臣之前提醒過您，莫要再提立後之事。”他蹙眉，“若是再提，那便替兒臣去西巡吧，西邊的百姓還等着沐浴皇恩呢。”

太後的臉色頓時發青：“皇帝，你這是要忤逆不孝嗎？”

賀桦衍神色淡定道：“母後此言差矣，兒臣何德何能擔得起這個罪名？母後替兒臣西巡便是為兒臣解憂，兒臣對母後感激涕零，有何談忤逆不孝？”

“你别岔開話題！”太後吼了一聲，“哀家在同你說立後之事，你别扯些别的！哀家隻是想讓你立個皇後，陪陪哀家，你連這點小心願都不成全哀家，哀家心痛啊！”

“嗯？心痛？”賀桦衍耳朵微動，昂頭看向康谷德，“太後身子不适，還不派人将太後扶回慈安殿？”

康谷德愣了一下，心領神會，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站直了身子道：“快來人，将太後娘娘送回慈安殿，好生伺候！”

話落，走進來三個小太監和兩個宮女，他們欲上前扶住太後，卻被太後淩厲的目光吓得後退幾步。

“衍兒，你這是要氣死哀家嗎？”太後質問道，并咳了幾聲。

王微雪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太後，輕聲細語道：“姑母莫氣，表兄……陛下他心中有了主意，我們還是不要強迫他為好。”

說罷，她眸子含水看向賀桦衍。

賀璟蓁見狀，當即翻了個白眼。

賀桦衍不為所動：“母後若是身子不适便回慈安殿，宣太醫好好瞧一瞧。但母後若是無理取鬧，強迫兒臣做不願做之事，那麼恕兒臣不能從命。立後之事兒臣心中已有主意，不勞母後費心了。”

太後啞口無言，拂袖離開。王微雪看着賀桦衍，欲言又止，扭頭跟上了太後。

賀璟蓁沒有随她們離開，她眨眨眼，湊近賀桦衍，小心翼翼地問：“皇兄，你遲遲不肯立後，可是心中還念着江容瀾？可惜她已經死了，人不能複生，皇兄應當往前看。瀾兒若是泉下有知，也不願皇兄做一位孤家寡人的。”

賀桦衍沒有言語，隻是注視着她，眯了眯眼。

賀璟蓁見他不吱聲，繼續道：“皇兄若是不喜歡王微雪，那臣妹便去幫皇兄尋幾個才貌兼備的官宦之女，讓黃旭從中選一個合心意的。當然，皇兄不必謝我，臣妹也想替皇兄分擔一二。”

賀桦衍挑眉，冷不丁來一句：“江容瀾在何處？”

賀璟蓁吓得一哆嗦，她睜大眸子，但很快淡定下來。

她緊張道：“她……她不是葬身火海了嗎？我本想給她立個衣冠冢，可皇兄遲遲不允。……難道皇兄還認為江容瀾沒死？”

賀璟蓁緊盯着賀桦衍，心怦怦直跳。

賀桦衍沉思許久，輕歎一聲：“你說得對，江容瀾已葬身火海。蓁兒，你還有别的事情嗎？若是沒有，便回你的寶蘭殿吧。”

他沖康谷德遞了個眼色，康谷德上前幾步，走到賀璟蓁面前。

“長公主殿下，請随奴婢離開吧，陛下要批折子了。”康谷德道。

賀璟蓁盯着賀桦衍看了片刻，微微欠身道：“皇兄你忙，臣妹告退。”

她轉身，勾起嘴角，邁步朝殿外走去……

太後回到慈安殿後憤怒不已，她在殿内徘徊，眉頭緊鎖，訴說賀桦衍的不是，王微雪一遍遍勸她莫動氣，許久，太後才長舒一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姑母，您喝杯茶舒舒心。”王微雪遞上一杯茶，溫柔道，“雪兒隻想伴在姑母身邊，不求皇後之位了。”

太後凝眉，沉思片刻，遣散了宮人，拉起王微雪的手。

“雪兒，若是讓你……讓你與衍兒生米煮成熟飯……”

王微雪睜大眸子，抽回了手：“姑母，您……您說什麼呢？這怎麼……怎麼可以……”

她害羞地低下了頭。

太後又拉起她的手，苦口婆心道：“雪兒呀，這招雖險，但一擊必中。待你和衍兒生米煮成熟飯，他不得不将你納入後宮。到時候，哀家先讓他封你為昭儀，待日後你誕下麟兒，便有了封後的理由。”

“這……”王微雪微微抿唇，猶豫不決。

太後見狀，繼續勸道：“雪兒，不要猶豫了，這可是唯一的機會了，就是今夜。”

王微雪攥緊了帕子，咬了咬唇，擡眸道：“好，姑母，我願意賭一次！隻要能陪在表兄身邊，我願意……願意一試！”

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便吩咐人給賀桦衍送去補湯，并叮囑丁嬷嬷親眼看着陛下喝下才能離開。

王微雪羞紅了臉，輕輕搖了搖太後的手臂，太後樂呵呵地拍着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