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頓了頓，皺起眉頭：“江容瀾，你怎麼了？”

江容瀾微微欠身：“太後娘娘，民女已有四個多月的身孕，方才失态了，望太後娘娘恕罪。”

“什麼？你竟然有了身孕！”太後與王微雪異口同聲，彼此看了一眼。

太後凝眉，沒想到江容瀾有了身孕，這可就難辦了，皇嗣為大，不得不将她留在宮中了。

王微雪攥緊帕子，眼裡閃過一絲殺意，她竟然懷了表兄的孩子，既如此，那更留不得了。

她想到這裡，湊到太後耳邊，小聲道：“姑母，這可不是好事。”

“為何不是好事？”太後不解，“衍兒登基三年不立後不納妃，眼看皇嗣無望，如今這妖……江容瀾懷了身孕，怎麼不是好事？自然，她的身份不配入宮，但可以去母留子。”

“姑母，雪兒就是要說她的身份。”王微雪微微蹙眉，“江容瀾乃是罪臣之女，她不配為皇家綿延子嗣，如今她懷有身孕，隻怕是會污了皇家血脈，萬萬不可。”

江容瀾盯着二人，微微眨眼，他們在嘀咕什麼？怎麼遲遲沒有反應？

她想到這裡，胃裡一陣翻騰，宮女連忙端盆走到她身邊，輕撫着她的背。

太後眯了眯眼：“你說得對，她，的确不配。”

就在太後盤算着如何讓江容瀾無聲無息地消失之時，一聲“陛下駕到”，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賀桦衍站在門口，沉着臉道：“母後，你在椒房殿作甚？”

王微雪扭頭，連忙行禮：“臣女見過陛下。”

她詫異，是誰将賀桦衍請來了。這時，宓盈從賀桦衍身後跑出來，徑直跑到了江容瀾身邊。

王微雪凝眉，竟是宓盈這丫頭，也留不得了。

江容瀾見狀，拿起帕子抹着眼角，委屈巴巴道：“陛下，我無礙，太後娘娘不過是吼了我幾句，想來我腹中的孩兒必定不會責備自己的祖母，太後娘娘看我不順眼，訓斥我，我忍忍便是。”

說罷，她抽泣了幾聲，看向賀桦衍。

賀桦衍的心咯噔一下，微微抿唇，快走幾步來到了江容瀾身旁。

他攬住江容瀾的肩膀，安撫道：“莫怕，有朕在，無人敢欺負你。”

“陛下……”江容瀾眼底含水，聲音輕柔。

王微雪見狀，手中的帕子快要扯爛了，她道：“江娘子好一通颠倒黑白，竟敢離間太後與陛下。”

江容瀾攥着賀桦衍的衣袖，柔聲道：“王姑……縣主，你這可就冤枉我了，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問問這些宮人，是不是太後不喜歡我才吼了我，還罵我是妖女，要人将我拿下。我不知做錯了何事，惹得太後如此厭棄我，還請太後明示。”

“你……”王微雪哼了一聲，看向太後。

江容瀾微微勾唇，平日裡話本子看得不少，眼下都派上了用場。

賀桦衍眯了眯眼：“母後，既然你已經知曉，那朕也不瞞着了，康谷德，宣旨吧。”

康谷德應着，拿着聖旨上前幾步，将聖旨打開，正欲開口，卻被太後搶了去。

太後仔細瞧着聖旨，震怒道：“皇帝，你要冊封江容瀾為皇後？你瘋了嗎？她一個罪臣之女怎麼配為後？”

“她如今有了朕的骨肉，不立她為後立誰為後?”賀桦衍反問太後，“母後，你總說皇嗣為重，如今有了皇嗣，你又不悅了。”

“你……”太後語塞，看了看王微雪，又看了看江容瀾，她微微咬唇，思慮片刻，“那就先封她為婕妤，待生下孩子再封她為後也不遲。”

江容瀾聞言，連忙道：“民女謝……不，臣妾謝太後娘娘。”

賀桦衍蹙眉，低頭看了江容瀾一眼：“泱泱，不必委屈，朕現在就冊封你為……”

“陛下！”江容瀾打斷賀桦衍，湊近她低聲道，“五郎，切莫沖動，以免弄巧成拙，先穩住太後娘娘。”

賀桦衍頓了頓，輕歎一聲：“既如此，那便依了母後，先封江容瀾為婕妤，待生下孩子再冊封為皇後。”

王微雪輕輕拉扯着太後的衣袖，喃喃道：“姑母……”

太後拍了拍她的手背：“既然封了江容瀾為婕妤，那也應當封雪兒為婕妤。”

“朕拒絕。”賀桦衍冷漠道，“縣主聰慧貌美，是汴京有名的才女，朕是個俗人。縣主做朕的妃子實在委屈了，待日後朕定會為縣主擇一佳婿。”

“表……陛下，臣女不覺得委屈，臣女願意的。”王微雪連忙道，“姑母，你快勸勸陛下……”

太後道：“衍兒，你明知雪兒心中隻有你，你就封她做婕妤又如何？雪兒賢良，又不會争風吃醋，不會擾亂你的後宮的。”

“朕說過，朕心中隻有江容瀾，容不下她人，身邊亦容不下她人，母後還是斷了這個心思吧。”賀桦衍昂頭挺胸，“來人，送太後回慈安殿！”

“你……你……”太後指着賀桦衍，“你是要氣死哀家嗎？”

“兒臣不敢，隻是江婕妤有孕在身，需要安靜，母後還是不要在此打擾了。”賀桦衍毫不留情道。

太後氣急敗壞，剛想指責卻暈了過去，王微雪吓壞了，連忙去扶。

賀桦衍一個箭步，扶住了太後，冷言道：“來人，叫太醫，并送太後回慈安殿！”

話落，大家手忙腳亂起來。

江容瀾輕撫着胸口，與宓盈站在人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