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喬惜木在自家院子裡躺在搖椅上,閉着眼睛正抱着暖爐曬太陽,躺椅周圍放了兩盆火炭,身旁的香爐裡焚着香,絲絲縷縷的白煙緩緩散開,落了一院的檀香氣,一旁的小幾上放着茶水點心,旁邊的丫鬟正半跪着給她的指甲上着蔻丹。
門房自院外跑進來禀報說:“回女公子話,鄭大公子拿了禮來已經在外等了一個時辰了,說是要來看看女公子。”門房一邊說着還一邊往一邊瞟了一眼,但是不敢多看,掃了一下就立馬收回了視線。
喬惜木一派珠圓玉瑞的長相,可惜眉眼清淡實在排不上美人名号,可是面相和氣誰看了都容易生出兩分親近來,笑起來頰邊還漾出個酒窩來,看起來格外喜人,實在是一眼看過去就覺得是個好脾氣的姑娘。
喬惜木躺在搖椅上連眼睛都沒睜一下,吩咐說:“告訴鄭大公子,我因昨天的事,哭了半夜染了風寒,面容有礙不便見客,讓他請回吧,不論他說什麼都别讓他進來,禮也不要,我這啊,什麼都不缺。”
“是。”門房領了命就出去了。
喬惜木繼續躺在搖椅上慢悠悠的晃着,等了半天沒等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掙了眼睛懶洋洋的問了一句:“怎麼就沒動靜了?”
在一邊擡着木闆的家丁立馬上前回話說:“回女公子的話,人暈過去了。”
喬惜木聞言坐了起來,看着自己面前地上趴着的人,這個人頭發散亂着糊在臉上,衣裳單薄,露出來的地方全被凍紫了,手上腳下流着血,仔細一看上面的指甲全被拔了,指尖裡還戳着細針。
“啧。”喬惜木滿目都是憐惜,似是真的在為那人着想:“這冰天雪地的,躺在地上被凍壞了可怎麼辦,難怪會暈過去,快拿塊暖碳給她服下去,幫她驅驅寒取取暖。”
家丁立馬按照喬惜木的吩咐,一人用火鉗夾起了木炭,另一人将已經昏迷的這人架起來把嘴掰開,在把木炭塞進去的一瞬間,本來還在昏迷的人受了刺激,立馬清醒了過來掙脫了束縛,立馬就把嘴裡的木炭吐了出來。
喬惜木撐着下巴看着躺在地上因為唇舌灼燒的痛感不斷咳嗽,瘋狂吃雪想要以此來緩解疼痛的人,滿意的笑出酒窩來:“你看,用這法子驅寒果然有用,這不就醒了嗎?”
這人将頭擡起來,從已經血肉模糊的臉上依稀能辨認出,正是昨日攔下喬惜木馬車的清露,清露看着喬惜木滿眼恐懼,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悔恨,她恨自己聽信了傳言,真的覺得喬惜木寬仁良善,居然去求她做主,這才給自己招來了滅頂之災,她現在看見喬惜木止不住的顫抖,實在是被喬惜木的手段給整怕了。
“喬娘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放過我吧!我今後一定安分守己,離開雙溪鎮,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清露渾身劇痛,痛的都有些麻木了,可還是掙紮着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就祈求喬惜木能給自己一條活路。
喬惜木靠坐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喝了口熱茶,也不看清露,隻打量着手中的杯盞:“露娘子,你和鄭歸禮的那些腌臜事我沒興趣,你掙兩分皮肉錢不容易,我本無意為難你的,賞你些銀錢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讓我在那麼多人面前丢了這麼大的臉面。”
剛定親就被未婚夫婿相好的女倡當街攔了車,還懷着私生子求她做主?就算是鄭歸禮否認了這件事,可衆人也不是傻子,喬惜木一想到自己被人當街看了熱鬧就止不住的惱火,這兩人算是什麼東西?也敢給她氣受?
“喬娘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求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清露昨日喬家人來替她贖身的時候有多高興,此時就有多後悔,此時才明白别人嘴裡說的多好聽都不能盡信,不然她也不會行差踏錯,落了這麼個境地。
喬惜木擺擺手,身邊的下人立馬捧了一個錦盒上來,拿到清露面前,當着她的面打開了錦盒。
“啊!”清露看見裡面的東西,瞬間被吓得魂飛魄散,這是什麼東西!
喬惜木招招手,下人捧着盒子走到了她面前,她往裡面看了一眼,看着這血肉模糊的一團軟肉,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說:“我也算做了好事,讓你們母子見了一面,露娘子,你可要好好記得你孩兒的樣子,免得下去認不出來,那可多叫人傷心啊。”
“喬惜木!”清露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你這個毒——!”她還沒來得及将咒罵喊出口就被下人捂住口鼻拖了出去,旁邊候着的下人立馬上前打掃,沒一會兒,清露方才躺着的地方瞬間被白雪覆蓋,再看不見半點痕迹。
“好好的一個美人,真是可惜了了。”喬惜木惋惜了一句,便從躺椅上站起來,吩咐說:“備茶,我應當去看看阿公了,順便說說,是該請鄭家人來府上坐一坐了。”
次日晌午剛過,鄭家家主鄭柏意便帶着鄭歸禮登門了,兩人被請到了前廳坐定,沒一會兒,喬伯昌就領着喬惜木出來了,鄭歸禮知道喬家給自己家下帖子的時候開心極了,像這種與能見到喬惜木,盡心盡力的準備了好幾盒子喬惜木喜歡的東西,準備跟她道歉,如今終于見到了,隻覺得滿心滿眼都是她,隻想拿着送她的禮物上前跟她說話,可是喬惜木沖他笑着擺擺手,顯然是讓他注意禮節,鄭歸禮回過神來,見喬惜木還願意理自己,想着她應該事沒被清露的話影響到,暗自放下心來,心裡也就更高興了。
這邊鄭柏意正在和喬伯昌寒暄着:“兄長,您可是大忙人,怎麼突然想起來下帖子請我們來府上啊?“清露那件事鄭柏意不是不知道,來的路上就想着喬家這次下帖子,怕就是為的這件事,路上就想了好些應對的法子,他甚至還特意交代了鄭歸禮,一定要将這件事咬死在清露身上,這樣能囫囵遮掩過去了。
喬伯昌笑着說:“賢弟這是說哪裡話?我們兩家都快結親了,今後就是一家人,哪裡有這麼生分?還不是因為這些小輩,想來既然他們已經訂了親,我們兩家本就應該多走動一些,這兩個孩子,也應當多見見面,免得被有心之人挑撥了,傷了和氣那可就不好了。“
鄭柏意聽出了喬伯昌話裡想要将這事翻篇的意思,喬家人沒捏着這件事拿喬,這是鄭柏意沒想到的,不過既然喬伯昌發話了,鄭柏意自是樂見其成:“那是那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都是為了他們這些小輩着想嗎?應該的這都是應該的。“
兩人正寒暄着,突然門外的小厮抱着一個錦盒走了進來,禀報說:“女公子,門外有位露娘子送了件禮給您,說是昨天的事情是她的不是,如今她承了您的恩,就要離開雙溪鎮了,在離開之前想送您個禮,祝您和鄭公子百年好合,和順安康。“
鄭柏意和鄭歸禮聽見是清露送過來的,都免不得心頭一緊,可是聽到後面,想着清露應該是感念喬惜木的恩情,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難為她有心了。“喬惜木高興的說:”先将她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