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塌了就要修,可是木橋不牢固,還是石橋更好一些,隻是這修橋的銀子又從哪裡來?喬伯昌奔走了幾日一無所獲,周家溝的百姓本來靠着喬惜木的船也能渡河,隻是幾個村子的人因為誰先過河打了起來,一不小心,竟然将船弄沉了,這下好了,過河的工具也沒了,百姓間怨氣更重,困在河那邊幾個村子的氛圍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喬伯昌本來又調了條船過去,但是将船弄沉那天的百姓誰也不服誰,都說是對方将船弄沉的,互相指責,誰也不給對方好臉,一來二去,險些打起來就算了,竟是又将這新船弄沉了。
眼下光景,還是要盡快将石橋修好才是。
就在喬伯昌焦頭爛額的時候,喬惜木站了出來,說是願意上門做個說客,喬伯昌隻将死馬當做活馬醫,真讓喬惜木去了,于是喬惜木就多番上門,一次又一次的登門拜訪去了。
鐘懷熠親手給喬惜木倒了茶,問說:“加上這次喬娘子已經是第五次登門了,所以,喬娘子準備收網了嗎?”
“鐘公子大義,我就以茶代酒,替周家溝百姓謝過鐘公子慷慨解囊了。”喬惜木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鐘懷熠同樣飲盡一杯茶道:“喬娘子客氣了。”隻是鐘懷熠有個事情很好奇:“黑水橋是喬娘子動的手腳嗎?”
喬惜木笑着回答說:“喬公子或許不知道,黑水橋的主梁早就朽得不成樣子了,橋塌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若是塌在了汛期,死傷不知多少,恰好,它塌在此時最合适,木橋易朽,還是石橋更牢固,經得住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打,築橋修路,鐘公子此番作為可是大善舉,會有福報的。”
鐘懷熠明白了:“那就多謝喬娘子願意給在下這個行善的機會了。”
喬惜木五顧鐘府終于是籌到了修橋的善款,也是此事之後,整個雙溪鎮都知道了喬家娘子是位仁和溫厚,心懷悲憫,濟弱扶傾的大善人。
時隔多年,喬惜木的美名依舊未變,更因為先前妖怪作亂,喬惜木站出來幫了忙美名更甚從前。
鐘懷熠不明白,一個人的心思怎麼可以深到這個地步。
當年黑水河的事情,喬惜木才十二歲,當時的她就曉得做事要找外鄉人,事情做完了要把尾巴清理幹淨,不給自己留把柄了,經年累月,鐘懷熠發現,喬惜木現在不僅心思深,更是膽子大,他和樂蒼蒼合作都戰戰兢兢的,她倒是敢直接開口和樂蒼蒼談條件。
想到這兒,鐘懷熠沉吟了一下,或許自己太心急了,其實他當初也應該沉下心來好好和樂蒼蒼談一下條件的,而不是一聽和樹仙人有關,就一頭熱的答應下來,現在回過頭來看,自己性命現在被捏在了樂蒼蒼手裡,不由多了幾分悔不當初。
樹仙人啊——
鐘懷熠手上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腰間的玉佩,玉佩已經換算成了鐘梨安送的那條新絡子,金銀玉珠一串,好看又精巧,鐘懷熠低頭一看,笑着贊了一句:“手倒是挺巧。”鐘懷熠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找鐘梨安過來,看一看鐘梨安對自己的七情六欲攢到哪兒了。
“家主。”鐘梨安被下人叫來了書房,敲了門之後,開心的問說:“您找我?”
“進來吧。”鐘懷熠下巴點了一下:“将你前幾天學的《登高賦》默寫給我看一下,我看一下你是否記住了。”
鐘梨安順着鐘懷熠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鐘懷熠書桌的另一頭放着紙筆,點頭答應下來:“好。”
鐘梨安專心的默寫着,鐘懷熠裝作檢查的樣子繞到她身後,輕聲念道:“混沌陰陽,幽冥不屈。”
鐘懷熠念完之後,鐘梨安背後的符咒顯現出來,符文仍舊有一大半是藍色的,但是最小面的一小片大概兩成左右的範圍已經變成了綠色,綠色?鐘懷熠愣了一下,他記得樂蒼蒼說過,綠色——是喜歡?
鐘梨安感覺鐘懷熠在盯着自己,回頭看了一眼,鐘懷熠飛速收斂好了神情,一派無事發生的樣子,鐘梨安和鐘懷熠對視上,咧嘴笑笑沒多想又把頭轉回來接着寫了。
鐘懷熠一垂手摸上腰間挂着的絡子,垂着眸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
“好了。”鐘梨安高高興興的停筆,将自己的成果展示出來:“煩請家主過目。”鐘懷熠回神來走過去,仔細看完用紅筆批注後,點頭道:“不錯。”這時候往旁邊一掃才發現自己桌上東西太多,有些攔着鐘梨安下筆,鐘梨安是特意清理了一塊地方出來才落筆的。
鐘懷熠想想也是,鐘梨安每次過來用的都是自己的桌子,自己東西多,每次都是在對面清一小塊地方給鐘梨安用,确實不方便,下意識的開口道:“等我吩咐聽松讓他給你準備張桌子放過來。”
鐘梨安驚喜的看向鐘懷熠連忙道謝:“多謝家主賞賜。”
鐘懷熠看見她笑也不由得跟着扯了一下嘴角,接着快速收斂下來,低下頭借着看鐘梨安功課的由頭快速收斂起自己的情緒,他手中的紅筆一下下的落下,在鐘梨安的字上攻城略地,一筆筆紅色的墨迹下去,很快看起來就隐隐蓋過了黑色的痕迹,鐘懷熠手上未停,心裡想的卻是——哦,是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