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彼時沒比宋喜雨大幾歲,輩份上卻得被喚一聲“叔叔”。
宋江和花榮親密無間,想親上加親,讓宋喜雨叫花榮“叔父”,吓得花榮連聲說不。
剛巧宋喜雨也不想如此稱呼。花榮在宋江府上住了好一陣子,和他相處久了,宋喜雨發現他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雖然武藝高超,為人有禮,卻也難免孩童心性。
雷橫和朱仝看着兩個孩子繞着樹邊跑邊跳,十分欣慰。
“這、這倆像是竹馬竹馬,不像叔、叔叔和侄子。”
朱仝捋着胡須,贊同道:“好久沒看見小公子這麼開心了。”
花榮看着宋喜雨動作滑稽地三步兩步爬上了樹,仰着青稚的面龐道:“小心些,喜雨,你若想要那柿子,我可用箭幫你打下來。”
宋喜雨抱住樹枝,自上而下地瞧着花榮,好不客套:
“花榮!爬上來可比你每日紮馬步好玩多了!”
于是,宋江回來後就看見他的花榮賢弟像不協調地蚱蜢一樣在樹幹上蹬腿,他的好兒子正坐在更高處哈哈大笑。
朱仝笑得彎下了腰,雷橫因為口吃快要喘不上氣。
亂,比縣衙五花八門的公文更讓人頭痛。
……
“荒唐!”
書本被卷起,打在了宋喜雨頭上。
“十日,在房間裡抄書,不準出門。”
花榮清風明月,少年神武,宋江留他好些時日一方面是他們關系親近,也有部分原因是出自于想讓花榮給宋喜雨樹立個好标杆。他時常在想,是不是孩子更願意同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親近。
現在看來,的确是,但是宋喜雨非但沒有向标杆學習,反而還忽悠着把标杆架在了樹上。
宋喜雨被關五六日就百無聊賴了,第十日的時候,因為她繪制的“宋江王八圖”被宋江本人在書櫃的角落裡發現了,于是又延長了五日。
雷橫懂她的性子,悄悄給送了些街上的糕點。宋喜雨趴在窗戶邊上,什麼也不想吃。
雷橫警惕地四處望了望,湊過來小聲道:
“小、小公子,别、别不開心啊。”
宋喜雨悔不當初,做了壞事就應該立刻銷毀證據,否則被發現了就是活該!
她歎了口氣,“到底你之前是開賭坊的還是他宋江是開賭坊的啊,這十日禁閉到期後活脫脫漲了五日的利息。”
雷橫用粗糙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今、今晚,看看看窗外明月。”
宋喜雨滿臉問号,“你怎麼這麼油了?”
雷橫直想給她個白眼,“好、好心沒好報。”
宋府晚上熄燈後,宋喜雨想了想,還是掀開了窗戶。外面哪有什麼明月啊,黑咕隆咚一片,雷橫是不是要更年期了,淨說些聽不懂的話。
剛要推上窗,卻發現紋絲不動。她納悶地“啊”了聲,下一秒就見白淨修長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手。
很粗糙,不似看上去如玉般,蹭得她有些痛有些癢。
少年人帶着些不安的面容露了出來,“喜雨,是我。”
宋喜雨的手指抽不開,隻覺得耳中一片雜音,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呃……”花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一邊,“害你被兄長關了禁閉,抱歉。”
怎麼會是他的錯呢?
夜晚起了些涼風,宋喜雨擡起頭,風将厚重的雲層掀開了一個縫隙,隐約之中,似乎灑下些清輝。
突然,宋江威嚴不容反駁的聲音傳來,吓得宋喜雨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趕緊把被子往身上掩了掩,十分尴尬道:
“您、您怎麼來、來了。”
冷汗沾濕了她的發絲,不适地黏在皮膚上。
宋江面色不虞道:“說話怎麼像雷橫一樣?穿好你的衣服,要趕路去清風寨了。”
片刻後,見宋喜雨還是一動不動,他的眉毛擰得更緊了,“還在等什麼?”
宋喜雨尴尬無比,讨好地笑道:“您能回避一下嗎?”
宋江用怪異的眼神看了她半天,但還是心想孩子大了是要面子和隐私的,于是帶着些嫌棄的意思邁步離開,出門前還冷哼了聲。
“真不知道你做了什麼美夢,睡這麼久,嘴力還嘟囔着什麼‘月亮’。”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