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和林娘子并坐在一起,開口對錦兒道:“哎,大膽,男女授受不親,怎可如此擅自觸碰公子身體?”但這語氣中并無責備的意思,說完,夫婦二人還對視一眼,滿眼幸福甜蜜。
錦兒聳了聳肩,吐舌将茶杯遞給宋喜雨,有些調皮地回話:“老爺和夫人不也正相互依偎着嗎?”
林沖輕咳幾聲,“這怎麼一樣?我們二人是夫妻。”
宋喜雨接過來,香香地喝了一口,笑道:“無妨,看見林教頭一家團聚,在下也十分高興。”
林娘子将幾卷上好的布匹遞過來,她父親也在京城中做官,自小吃穿不愁,是個大家閨秀,嫁與林沖後,更是備受呵護。自從跟随宋喜雨出逃後,衣裳又髒又破,宋喜雨卻從未說什麼。林娘子早已把她當作自家妹妹來看,有時不免有些心疼,便在梁山攢了些漂亮又大氣的布匹,想要給宋喜雨做幾身衣服。
“公子為救我夫人殺了高衙内,此等恩情,林沖沒齒難忘。”林沖慚愧地低下了頭,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雖說東京四處張貼的通緝令上并無公子的樣貌畫像,但高俅那老賊不會放棄搜查,一旦被查到,十分危險。可憐公子剛到了謀個一官半職的好歲數,卻要擔這樣的風險,隻得上山同我們一樣落草。”
這話給宋喜雨說得一愣,她不免有點心虛。林教頭還真是個老實人啊......
她才沒想過什麼一官半職,但還是順着話說了下去,并且安慰道:“無妨無妨,若有報效之心,在哪裡都是一樣,待在賞識教頭的地方豈不更好?”
“這倒是,公子通透,林沖自愧不如。”林沖垂眸,想起在山神廟的風雪中,他的憤怒和絕望,隻能無奈搖搖頭繼續道:“梁山的确是個好地方,衆多俠肝義膽的好漢在一起,晁天王也敬重大家,以兄弟相稱,好不親切!”
林娘子接過話,聲音輕輕柔柔又十分貼心,“小公子若能就此留下來,我們一家一定照顧好小公子。”
錦兒也點點頭,“是啊,外面真可怕......陽谷縣有壞王婆,清風山有矮流氓。”
宋喜雨聽聞後哈哈大笑,随即又收斂了笑容,裝作有些為難的樣子。果然,林沖和林娘子看到這副表情後,連忙詢問發生了什麼。宋喜雨這才告知了她在陽谷縣得罪武松之事,如今武松也随着張青上山,她總覺得閻王在向她招手。
林娘子和錦兒恍然大悟,連忙道确有此事。武松在她們心中也是無比暴力的形象,的确危險。
林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過節,但無條件地答應會保護宋喜雨不受武松傷害。得了林沖的承諾,宋喜雨這才安心不少。
屋門突然被叩響,一個十分儒雅的聲音響起:
“小生吳用,多有叨擾。”
宋喜雨被吓了一跳,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之前夜裡之事,但再多的卻始終想不起來。按理說旁人路過都會發出些聲音,但吳用此人走路像貓一樣,不仔細停,基本沒什麼聲響。
林沖起身開了門,客氣道:“是學究啊,不知前來何事?”
吳用笑眯眯地在停在門口,十分規矩地行禮,“見過夫人、錦兒姑娘。”
“公明哥哥有事同宋公子商議,便讓小生前來請公子。”
想到宋江找她,宋喜雨的思緒開始混亂,無暇考慮其他,點了點頭,慢慢起身跛行着跟着他出去了。
跟在吳用身後時,宋喜雨的視線落在了他的鞋子上,簡潔的素色衣袍下是一雙白底布鞋。他走起路來,步伐不急不緩,明明每一步都踏得很穩,但又偏偏帶着幾分飄逸。這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讓人無法想象他大跑時會使什麼模樣。
前些日子花榮偷偷出去尋了些好藥來給她,加上幾日修養,腿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但宋喜雨想用腿傷之事多在梁山留幾日,于是裝着一瘸一拐還未恢複的樣子在後面有一步沒一步地跟着。短短兩三日,她已和大部分梁山兄弟熟絡起來,但是還需要再多些時間來得到晁蓋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