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崖壁下黑乎乎一片,隻能依稀看見些雜草樹木。風吹打在她發紅的皮膚上,火辣辣得疼,讓人心生退意。
宋喜雨回頭望了一眼梁山,四處一片寂靜。隻有寨子中傳出一聲帶着憤怒的叫喊:
“宋喜雨!”
那聲音在晚風中炸響,宋喜雨握緊拳頭,長呼一口氣後,便俯身跳下了那個巨大的陡坡。灌木和石塊劃過她的皮膚,之後,就再也聽不清别的聲音了。
武松沐浴完,開了門隻見那繩子松松垮垮落在地上,宋喜雨的外袍也堆作一團。循着寨子四處奔走尋找,也并無看到她的身影。或許是躲在哪個屋子裡頭去了?武松一扇扇門踢開,直到深夜,他坐在宋喜雨的房間内洩憤似的撕碎那件外袍。
又讓那個無恥小人跑了。
那櫃子上本來放置的幾套衣服不見了,露出幾本冊子。武松随手掏了一本,隻見封面上用纏綿暧昧的字體寫着:
《山寨兄弟秘情》
下一本名又叫:
《多情公子純情好漢》
武松自诩是個粗人,打小愛練武,不愛讀書。第一次掌燭夜讀,把幾本書翻了個七七八八。
這書不知是錦兒從何處淘來的,描寫生動詳盡,甚至每隔幾頁,還有插畫作圖。宋喜雨說過的那些話,就這樣如此具象地展現在武松面前。
“這!簡直是有違人倫!”武松騰得站起,将那書撕裂,大口喘息着,仿佛方才遇到了什麼怪物。他隻覺得自己當初在景陽岡喝了十八碗酒時,也未曾像現在這般頭暈目眩。
*
晁蓋一行人奔去江州刑場,幾乎屠了整個無為軍,與黑旋風李逵裡應外合,救下了宋江和戴宗。宋江受辱多日,難解心頭大恨,手起刀落,直接剁下了那黃文炳的頭顱。
這便算他的投名狀了。同誤殺閻婆惜并且主動服罪不同,他宋江,真真切切殺了人,還是江州判官。同時也坐實了他與梁山賊寇勾結的罪名,朝廷不會放過他的。
但宋江沒辦法,就像他同衆好漢說的那樣——這裡有誰又是生來做強盜的呢?
一路上,宋江都有些沉默,宋喜雨見他兜兜轉轉還是上山,會不會心中嘲笑他。想到他們再次見面的場景,宋江就倍感尴尬。晁蓋卻是十分開心,好不容易等到他肯加入梁山了,說要回去大擺宴席相慶。恨不得讓天下英雄好漢都知曉這大名鼎鼎的及時雨歸屬梁山。
憑借宋江的名聲,梁山定會迎來更多豪傑一同聚義,此間正是擴大聲勢的好時機,吳用借機說要帶着林沖去見一位他的舊識。
孫二娘有些不快,說要盡快回梁山。路上她才知曉吳用臨走前将本應留在梁山的林沖與武松替換了,這些日子裡,她常常擔憂失神,不知宋喜雨安危。
宋江重傷未愈,大部隊決定帶着他先回梁山,隻餘林沖和吳用兩人隻身前往二龍山。
......
那日,宋喜雨自峻嶺之上跌落,沿着崎岖的山坡一路翻滾而下,周身被荊棘劃傷,塵土與血迹混雜,狼狽不堪。待得一切靜寂,隻覺天旋地轉,周身疼痛難忍,意識逐漸模糊。她忍痛起身,連夜趕路,後來不知走了多久又滑了一跤,徹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