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宋喜雨自己也爬到了床上,在他肩膀上找了個合适的角度躺下,兩人依偎着一起盯着房頂,喘着粗氣。
武松理智回神,問道:“你為何在此,這房裡之前的人是誰?”
宋喜雨爬起來盯着他看,戳了戳他的手臂,發現的确是松軟無力。
她笑了笑,枕了上去,“你為何來此啊?”
“下山來找你。嫂嫂在十字坡等你,我恰巧來濟州尋人,魯達大哥去了青州報仇,楊志兄弟最近見了好友。”
聽他說了一串,宋喜雨眨眨眼,又想起幾人在二龍山的日子,沒什麼性命之憂的日子,一時間頗有些感慨。
武松又把方才的問題問了一遍:“所以......”
“還能動麼?”她戳了戳他手臂。
武松緩慢地動了動臂膀,認真道:“四肢發麻,那房間裡怕不是有軟骨散。”
宋喜雨沐浴時,那香剛點上不久,加上她用毛巾捂住口鼻,吸入的不多。武松進入之時,香已經全然揮發于空氣中了,藥效難免大些。
宋喜雨突然十分有興緻道:“那我來?”随後手撐在武松頭側,俯視着他。
武松結巴道:“這、這......”
宋喜雨還未完全幹爽的頭發逐漸垂在他耳邊,像毒蛇吐信般涼絲絲的。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到宋喜雨低語:“我也是最近壓力太大了......”随後忽覺脖間束縛猛然加重,一時間竟無法呼吸,後脖頸被摁下,鼻子抵在了榻上。
蛛網上水珠墜落,在月光中劃出銀亮的弧線,屋外的夜露混着血水在地面蜿蜒成溪。罪惡和混亂交織在一起,屋外老槐突然抖落滿地白花,宋喜雨回頭望去,一瞬間回憶起當年剛來宋府的時候。
重獲新生的她,躊躇滿志的她,被衆人厭棄的她,如今發現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的她。
不知是幾更天了,宋喜雨撥開武松的頭,無視他紅透了的皮膚。走向櫃子,又拿了一套新的小厮的粗布衫。藥效完全發作,武松動彈不得,隻能偏着頭看她,胸口還在急速地起伏着,眼角又紅又濕,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剛要開口提成親的事,卻見剛才還在枕邊的人,此時正慢慢套上青布直裰,坐到鏡子前,将頭發繞在頭頂束了起來。
武松莫名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想要動,卻感覺脖頸間的麻生勒得生疼,勒痕火燙。單莫名,四肢開始逐漸冰涼。
宋喜雨終于打扮好了,彎腰撿起腰牌,系在了腰間。銅鏡映出公子冠下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一瞬間,武松隻覺得渾身被澆了冰水一樣惡寒。這副模樣,分明是——
“宋喜雨。”
“你是宋喜雨!”武松的嘶吼震得梁上積灰簌簌。
宋喜雨靠近床榻,掰過他充滿憤怒的臉,對着嘴角輕輕印下一個充滿惡意的吻。他的嘴唇擦過她耳垂,咬着牙從齒縫裡擠出半句:“你敢騙我......”
“哈哈。”宋喜雨笑了起來,沒搭他的話,又捏了捏他胸口的肌肉,“一會兒,我便會去報官,說梁山賊寇武松夜襲衙内,郓城知縣和太尉府随從為保護衙内身死。”她看着武松憤怒地顫抖,拍拍他的臉繼續道:
“我會給你留些時間恢複的,即便中了軟骨散,武都頭也一定能平安回梁山的對吧。”
“記得幫我帶平安給二娘。”她最後望了他一眼,卻不是關切的神情。
“啪嗒”一聲,門闩插上的刹那,武松聽見自己的咆哮撞在四壁間。那套衣裙堆在床腳貼着他的褲腿,已經沒有任何溫度了,留下他惱怒地看着自己仍在渴望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