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手機，裴識傾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懸在半空。

似乎他離手機的話筒還有點距離。

明明是他這麼久不接電話，他怎麼還倒打一耙。

陳償抿着唇，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太晚了，我已經準備睡覺了。”

“裴叔叔才剛忙完。”裴識傾停頓，察覺到她不高興，他停下在電腦上打字的動作，摁滅免提，把手機舉到耳邊，慢悠悠跟她解釋，“剛接了部電影，跟導演聊劇本才結束。”

“哦......”

察覺到她聊天的興緻不高，裴識傾說：“要是困就睡覺吧，我不打擾你。”

“......”

“那我挂了？”

“......”

那邊再沒傳來任何聲音。

以為她睡着了，裴識傾放下手機，把它随手擱在一邊。

他的視線重新聚焦在電腦屏幕上。

剛準備摁下“挂斷”鍵，下一秒，突然意識到什麼，裴識傾掃了眼手機屏幕。

顯示還在通話中。

“......”

輕輕歎了口氣，他重新舉起手機。

“陳償？”

那邊依舊沒任何反應。

裴識傾倒也不着急。他合上電腦，低垂着眼，手指一下下敲擊着電腦背面。半晌，終于聽到陳償低低的聲音：“我在......”

“心情不好？”

陳償下意識點頭，剛有幅度，又意識到打的是語音通話，裴識傾看不見。她轉而“嗯”了一聲。

“誰惹我家小侄女傷心了。”裴識傾起身去廚房拿了個玻璃杯倒紅酒，将近三分之一的時候，他停下，把酒瓶放回原處。他抿了一口，聲調微微上揚，“和裴叔叔說說，嗯？”

陳償：“沒什麼。”

裴識傾沒接腔，顯然是在等着她後面的話。

陳償投降了，一五一十說道：“我考試沒考好。”

“多少名？”

陳償無意識地摳弄着自己的睡衣邊緣布料。她垂頭喪氣：“班級第三十六。”

“哦。”裴識傾說，“不算低吧。”

陳償吸了下鼻子，沒說話。

裴識傾思考了下，問她：“你們班人總共多少人？”

“四十。”

“......”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半晌，陳償才聽到裴識傾試探的聲音：“是因為表演課的成績？”

陳償低聲“嗯”了一聲：“讓我演一個角色，我總是入不了戲，老師說我隻會背台詞，一點張力都沒有。”

“我是不是很沒天賦？”

“沒這回事。”裴識傾微微仰頭，又抿了口紅酒，“過幾天我要進組，可能沒那麼多時間教你。”

他搖晃着玻璃杯，而後，把紅酒一飲而盡：“就明天吧。正好，要接你一起吃飯。”

他提到吃飯，陳償瞬間想起他明天過生日，而且是，一群人，一起過生日。

一想到不但不能兩個人獨處。

還要當着他工作室那麼多人的面，展示她蹩腳的演技，陳償越發覺得想哭。

但是過段時間他就要去拍戲，肯定是全封閉不讓人參觀的。

就這麼放棄這個見他的機會，陳償又覺得舍不得。

在心裡權衡一番，她終于還是妥協，答應他道：“好，謝謝裴叔叔。”

－

陳償和裴識傾約定的時間是周日晚上六點。

本來是中午的，但是裴識傾臨時有個活動要去救場，等活動結束大概得到下午4 5點了。

吃飯的時間隻能推到晚上。

周日早上八點，陳償就起來去商場給裴識傾買禮物。她把三樓服飾區逛了個遍，最後挑好了一條淺藍色的領帶，搭配西裝正好。付完款後，陳償又在商場轉了轉，看見男裝旁邊的女裝區，她猶豫了下，沒忍住，還是給自己買了件白色的小裙子。

是很簡潔大方的設計，一眼看上去并不張揚，但是因為陳償并不經常穿裙子，乍一看，倒也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她抱着禮品袋回了學校。

剛下公交車，就看見華澇的車。

駕駛座下來的男人跟華澇差不多高，但比他瘦一點，看起來小幾歲。

陳償沒見過他。

男人簡單跟她介紹說他是華澇助理，平時老闆和華澇哥都叫他“小曾”，裴哥參加活動，華澇作為他經紀人得跟着他，所以今天他來接她。

陳償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坐上後座。

車子在路上平穩行駛。

小曾把她送到裴識傾家樓下就準備回公司了。在裴識傾家樓下，陳償叫住他，有些莫名其妙：“不一起上去嗎？”

“我上去幹嘛？”因她這話，小曾也覺得莫名其妙，下一秒。他瞥見陳償抱在懷裡的禮品袋，頓時恍然大悟：“嗷，我們不一起給裴哥慶祝生日的。”

“我來公司的這兩年，好像從來沒見過裴哥過生日。”他又坐回車裡，回憶了下，笑容看起來有些腼腆，“怕是連裴哥自己都忘了今天是他生日。”

活動現場人手不夠，小曾把陳償送到之後就匆匆開車走了。

陳償慢吞吞按下電梯。她先回了她的房間，卧室已經被修繕好了，可以說是煥然一新。

陳償把禮物放在床頭櫃上。她看了眼時間，這會兒離六點還有些時間。

總歸是過生日，還是要有點儀式感。

她又打開外賣app，想訂了個蛋糕。等待送達的時間，陳償抱着枕頭，彎着唇角笑得開心。

即将到來的獨處時間，總是會讓人忍不住開始。

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