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晨。
裴識傾緩緩睜開眼睛。
沒有預料之中的頭疼,太陽穴處反而一陣清涼。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額頭上的濕毛巾順勢掉落在他腿上。
“……”
握着黃色的毛巾,裴識傾不知想到了什麼,自顧自彎了彎嘴角。
昨天華澇把他送回家就走了,是誰照顧的他,似乎是不言而喻的。
裴識傾随手拿起面前茶幾上的手機,摁亮屏幕,撥動陳償的電話。
出乎意料的是,直到鈴聲自動斷掉,陳償都沒有接通。
裴識傾舔了下唇,直接進了洗手間。
等他洗漱完,他打開門,走到隔壁敲響房門。
門隔了好一會兒才開。
陳償穿着睡衣,頂着睡的亂七八糟的頭發,眼睛惺忪。
估計他敲門的時候她剛醒。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裴識傾主動開了口:“睡到現在?”
剛起床,不太想說話,陳償點了下頭。
陳償側身讓他進來。
換上拖鞋,裴識傾也沒走太遠。他随意張望了下:“東西呢?”
“什麼東西?”陳償莫名其妙。
裴識傾嘴角含笑:“你大半夜不睡覺偷的贓物啊。”
“……”
裴識傾拿起茶幾上的梳子,重新看向她,笑着打趣道:“不擺出來給叔叔開開眼?”
“……”
這人還好意思提昨天!
要不是他昨天那些親密舉動,還有那什麼莫須有的“懲罰”,她至于從晚上失眠到早上六點鳥都叫了才睡着嗎!
本來沒睡幾個小時就煩,一大早又被他嘲笑,陳償的起床氣瞬間炸裂開。
她抱着手臂,語氣生硬道:“我在放暑假,不用起早床。”
“不出門。”裴識傾從廚房拖了個凳子過來,“所以你就連形象都不要了?”
裴識傾邊說邊歎息:“好歹是以後要當演員的,日常還是得注意點外表。”
“……”
裴識傾沖她招招手:“過來,叔叔給你梳頭發。”
陳償站在門口沒動。
在她心裡,他們還在吵架,還沒結束呢,她先過去不就相當于跟他示弱了。
她才不要!
兩人僵持着。
裴識傾倒也不急着催,就這麼笑着看她,仿佛笃定最後她會聽話。
空氣就這麼安靜下來。
陳償皺着眉,又思考了一遍兩人剛才的對話。
她這麼想,其實也不太對。
本來為了節約洗頭時間,以前她隔兩個月都會去把頭發剪短。
但是最近新換了環境事情多,多學一門表演壓力也大,一直忘了去理發店。
陳償頭發長的快,不紮馬尾,散着時已經超過肩膀,到胸部偏下的位置。
平時她自己梳頭都得打理好久。
這會兒有人代勞,何樂而不為。
想通了,陳償臉上氣鼓鼓的表情都緩和了不少。
她走過去,坐在裴識傾擺放在他膝蓋前的凳子上,挺直背,還不忘囑咐他一句:“我怕疼,你等會兒記得輕一點。”
聞言,裴識傾笑着“嗯”了聲,落在她頭發上的動作果然輕柔了不少。
陳償正眯着眼享受,冷不丁聽見從頭頂傳來的聲音。
“叔叔剛才是玩笑話,别跟叔叔生氣。”
陳償依然閉着眼:“我成年了,這次就算了,我原諒你了。”
裴識傾笑:“我們小侄女長大了,都會照顧人了。”
“那可不。”陳償一臉自豪。
提到照顧人這茬,陳償随即想到:“不過叔叔,你昨天怎麼喝這麼多酒?”
裴識傾頓了一下:“吓着了?”
“那倒沒有。”陳償說,“我在網上看到過,說老是喝酒很傷身體的,好像……還對那什麼不好。”
這話說到最後,陳償聲音越來越小。
裴識傾手上的動作不停:“那什麼?”
“就是……”陳償抓着手指,支支吾吾的,“影響你後半生的幸福生活什麼的。”
裴識傾:“……”
裴識傾:“?”
“還“幸福生活”。”懂她的意思後,裴識傾瞬間氣笑了,“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
“大家都這麼說。”陳償反駁。
“少上點網。”裴識傾說,“有那時間不如多看看課本。你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吧,排多少名?”
提到期末考試,陳償瞬間心虛:“班級第二十四。”
“……”
陳償發質偏硬,這會兒打了結不太好梳順,又怕用勁太大弄疼她,裴識傾去洗手間把梳子打濕,回來後繼續問:“哪門沒考好?”
“表演……”
這次他沒第一時間回應她。
屋内氣氛重新安靜下來。
陳償有些不安。
她微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想觀察他的反應,正好和走到她面前的裴識傾對上眼。
“……”
陳償火速移開視線,心跳逐漸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