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識傾當沒看見她的小動作，略彎下腰，繼續給她梳垂在額頭前面的劉海。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我看你暑假剩下幾天也不用出去玩了，就留在家裡好好看書看電影吧。”
“不行！”陳償拒絕，但她又怕引起裴識傾不滿，飛快補充道，“這幾天我都有事。”
昨晚上趙夏然給她發微信說她們也放暑假了，總共四十天，比市一中整整多一倍，反正時間長，暑假作業可以後面再趕，所以她打算後天坐高鐵來找陳償，順帶着在廣殷玩幾天。
說完生怕裴識傾不讓她去：“是許久沒見的朋友要來看我，我不能爽約。”
出乎陳償意料，裴識傾這次倒是沒反對。
他直起身，把梳子放回原處的同時，沒再提剛才的話：“洗漱好就過來吃飯。”
陳償忙點頭。
知道裴識傾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吃飯，不想讓他等太久，陳償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後，就去裴識傾家裡找他。
一出門，就看到從電梯裡出來的華澇。
陳償禮貌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诶小償償！巧了不是。”華澇左手拎了好幾個塑料袋，裡面的東西還熱騰騰的，熱氣把透明塑料袋都模糊了。他熱情地招呼她，“你還沒吃早餐吧？正好一起啊。”
陳償點頭答應，然後跟他簡單道了聲謝。
兩人一起走進屋内。
華澇手裡拎着東西不好關門，陳償走在後面。關個門的功夫，華澇已經把早餐都擺出來開吃了。
陳償下意識尋找裴識傾。
發現他在廚房後，她主動走過去，仰起頭看他：“叔叔，我來幫你把碗筷拿過去吧。”
“……”裴識傾瞥了她一眼，“你去餐桌那兒坐着。”
留意到他倆的動靜，華澇嘴裡包着半個包子，也偏頭說：“這附近的粉條包真不錯诶，不枉我起大早來排隊，還有這豆漿……诶，裴哥你倆幹啥呢，快來吃啊，都快被我一個人炫完了。”
“……”陳償隻好先回餐桌。
華澇吃飯很快，不一會兒功夫他就癱在座位上打着飽嗝宣布休息了。可他那嘴偏偏是個停不下來的。
他的視線從早餐移到裴識傾身上，最後停留在陳償臉上，定格不動了。
陳償被他看得發毛：“幹嘛。”
“我就是覺得奇怪。”華澇打量着她的臉，疑惑道，“小償償你和裴哥真的是親叔侄嗎，感覺不太像诶。”
“……”
陳償下意識看了眼裴識傾。
可能是共事久，習慣了華澇的不着調，他正垂眼喝着豆漿，沒什麼要搭理華澇的意思。
無奈，陳償硬着頭皮接了句：“我覺得我倆還挺像的。”
這話一出口，陳償餘光就看見裴識傾似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是嗎。”裴識傾放下筷子，用手肘托着腦袋，“我也有點好奇，是怎麼個像法。”
陳償：“……”
真就看熱鬧不嫌事大呗。
承認我倆不是親戚對你是有什麼好處嗎？
這會兒你還來搗什麼亂！
華澇皺着眉，來回打量了他們二人好幾眼：“沒有吧，光看眼睛你倆都不像。裴哥是單眼皮丹鳳眼，小償償你是雙眼皮杏眼，看類型你倆長得不南轅北轍嗎。”
“……”
“性格，我說性格像。”陳償趕緊往回圓。
“這倒是。”想了想，華澇點頭贊同，“都是吸粉體質，上學那會兒就一堆人追，成年了更是。簡直不給身邊的同性活路啊啊啊。”
陳償瞥了眼重新開始吃飯的裴識傾。
即使是在吃東西，他的動作不快，但舉手投足似乎自帶光環。
讓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就集中在他身上。
這張臉……應該的确很招女孩子喜歡吧。
陳償悶悶喝了口豆漿。
說到這，華澇又想起來：“對了，裴哥和我昨天在早餐街碰到你了。”
陳償有心事，便随意“哦”了聲。
“你猜怎麼着，我倆正好碰見有男生和你告白！”
陳償：“……”
“诶，你别說，那男生長的還挺帥的，是不是你們班班草之類的。”華澇說，“不過可惜，我倆後來有事沒看到最後。”
“……”
“要不是裴哥攔着，我本來想過去幫他加油助威呢。”華澇看起來頗為惋惜，“想當初十七八歲那會兒，哥哥我可談了不少女朋友……”
眼看着他又要回憶他那段光輝曆史，陳償聽不下去了。
她打斷道：“我還在上學。”
“我知道啊。”華澇一愣，“上高二不是。”
“所以，我現在談戀愛的話，算早戀。”陳償繃着小臉，嚴肅地回答他。
“……”
“诶這有啥啊，青春期談戀愛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不多談點不同類型的對象，不然你以後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哪個類的。再說不是都成年了。”華澇對這事很無所謂，也不太懂陳償糾結的點，“不信你問裴哥，他肯定也不會介意你找對象的。”
陳償下意識想反駁，但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她又忍住了。
說起來，裴識傾對昨天顧遠和她表白那事，到現在都沒做任何反應。
淡定到好像壓根不記得那件事。
又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不想管。
陳償忐忑不安地看向裴識傾。
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上。
桌布下，陳償捏緊拳頭，第一次沒躲開視線。
下一秒，就聽見裴識傾一如往常地聲音：“不介意。”
一瞬間，陳償感覺到有種失重感，心也不住往下沉，恍惚間，她想着是不是剛才的包子太辣了。
不然她怎麼被辣的視線都有點模糊了。
華澇一聽，瞬間興奮。他甚至沒注意到陳償的異常反應，就自顧自鼓了下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就說吧，你叔叔這種過來人，肯定也很贊成你戀愛這件事的！”
也沒急着打斷他，等華澇鼓完掌，裴識傾才慢悠悠補充完剛才的話。
在這之前，他先抽了兩張紙遞給陳償。
陳償愣愣擡起頭接過。
緊接着，她看到裴識傾随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我是不太介意。”
“畢竟，對我來說，換個經紀人，也不是多大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