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去了吳明那間茶館,也拿到了之前托他找人繪制的十三州輿圖。
昭瑜館的東家很有本事,能震懾住一批人;長奕門的人來到此地,又能震懾住另一批人。
這些時日過得太過平靜,愈是平靜,才愈感風雨欲來。
待葉韶回到昭瑜館,已近子時。
聽動靜,隔壁的宋禹樓亦未寝。
“少主!你快坐下,屬下來裝就好,這也太沉了……”
“少主!夜已深,飲茶不益睡眠,顧惜身體要緊……”
“少主!萬不可開窗,夜間風大……”
……
葉韶輕嗤一聲,就這幾日來看,說他們長奕門是把宋禹樓當成了供案上的瓷娃娃也不為過。
能理解他為什麼甯願跑去不休山上住草廬了。
正想着,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葉韶:“……”
“聽少主這動靜,明日便要啟程了?”葉韶笑眯眯地問他。
“嗯。”宋禹樓看起來有些頭疼,用眼神示意葉韶帶他去屋頂清靜清靜。
葉韶了然,不肖片刻,她同宋禹樓已然坐在了屋頂上。
今夜烏雲蔽月,未漏下半點月光。
“不知阿韶今後有何打算?”宋禹樓乍然開口。
蘭夫人還是沒跟他說?
葉韶忍俊不禁,起了逗弄的興緻,道:“少主不必挂心,我已經謀了份好差事。”
“經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他的聲音低下了幾分,滿是無奈,想說什麼,卻也了然,葉韶是不情願他開口的。
“誰知道呢?人生無常嘛。”葉韶笑。
宋禹樓靜坐着,怅然若失。他又換回了往日那般白衣,仙姿玉色,若松間明月。
天宇之下,今夜明月黯淡。
葉韶有些恍惚,一時不知白日那抹豔|色是否真實存在過。
“蘭夫人說,中州的櫻桃最是美味,隻是現已過季,她很惋惜,沒能帶給我也嘗嘗。”葉韶撩了撩耳邊碎發,“宋禹樓,救下你挺好的,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中州有那樣好吃的櫻桃,所以從昨日便開始期待來年。”
你也如蘭夫人所願那般,好好地期待着來年吧。葉韶心道。
宋禹樓笑了笑:“謝謝你,阿韶。”
“早些回房休息吧,我困了。”
“好。”
萬般不舍,一念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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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破開殘夜,銳而雜的蟲鳴聲從林間鑽出,叫嚣着暑氣将升。
宋禹樓騎馬伫立良久,正要揚鞭,卻聽得那道魂牽夢萦的聲音終于自身後響起——
“呦,少主早啊。”
他回過頭看去。
清風和暢,鮮活喜人的少女輕整行裝,騎着一匹棗紅馬駒,漫不經心地向他走來。
“阿韶。來當值了?”宋禹樓展顔舒眉。
“順路。”葉韶蓦然揚鞭,從宋禹樓身側笑着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