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走這條路到中州也太繞了吧?”葉韶翻看着手中的輿圖,神色凝重,“你莫不是胡亂在走?”
“可我們并不去中州,”宋禹樓回以一臉純良,“先到祟城,再由祟城進玉柳城。”
“玉柳城?渲州?不回中州見見遠在長奕門的留守老父親了?”葉韶有些傻眼。
宋禹樓神色糾結,道:“昨夜接到消息,我師父近日在瀾水城現身了,從玉柳城去瀾水城是最近的一條路。”
葉韶很郁悶。
但又不便表現得太明顯,以免暴露自己别有用心。
宋禹樓還真是隻想找師父,不然毒也别解了,和尚也别找了。
“那你們長奕門的其他人呢?怎麼一路上都沒見着。”葉韶問。
“你昨晚沒告訴我,你會同我一起,但他們都知道,已經提前離開了。”宋禹樓笑了笑,“早上聽他們說起,仍是難以置信,久等不至,還以為你反悔了。”
葉韶:“……”
全走了?
這也太放心她了吧?
真的合适嗎?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再過些時日,興許會收到小猛傳來的消息。葉韶想。
出了醴城,山道漸少,樹蔭亦漸少。
許久不曾在青天白日底下趕路,日頭毒辣,分外難捱,葉韶接過宋禹樓遞來的帷帽,默默戴上。
她如今成了宋禹樓的護衛,索性不再易容,直接擺到明面上,做戲做全套。
原本預想,一出攸州便會打上幾場硬仗,當做開胃菜,活動活動筋骨也好,可這都兩三個時辰了,連半個找茬的都沒遇到。
葉韶撫了撫腰間的輕鴻劍,心生茫然。
反觀宋禹樓,從容風度,一臉悠哉。
她感歎自己還真是勞碌命,從騎馬上路的那一刻起,已然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态。
葉韶:“……”
兩人就這樣不疾不徐地趕着路。
不料,下一刻,宋禹樓突然犯起了頭暈,他強忍着不說,一味執拗地縱馬緊跟葉韶,好幾次差點從馬背上栽下來。
葉韶隻顧着騎馬,眼觀四野,走得輕快,半晌才感到不對勁,待她回頭一瞧,宋禹樓已落後了七八丈。這一眼,終于瞧見他差點掉下馬的不适模樣。
葉韶急急調轉馬頭,去到宋禹樓身畔,伸手掀開他帷帽上的紗,向他額頭探去,問他:“可是傷暑了?”
那一片輕雲一般的手掌搭上來時,宋禹樓一個激靈,徹底下墜,葉韶連忙接住他,扶他坐至官道旁的合歡樹下。
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現差錯,宋禹樓神色懊惱。“抱歉。”他說道。
“是我考慮不周,光顧着自己騎馬了。”葉韶将水囊遞給宋禹樓,“到了祟城,我去雇輛馬車。”
“我并非傷暑,中毒後便時常眩暈,或是四肢乏力。”宋禹樓倚着樹幹,疲憊而蒼白,似乎連伸手接水囊的力氣都拿不出來。
葉韶隻得自己拿着水囊去喂他。
宋禹樓就這般喝過了幾口水,也有未及時吞下的,從嘴角淌下,濕了一小片前襟。大約是不想面對自己的狼狽,他閉垂雙眼,不願睜開。
他好麻煩。葉韶頭疼。
“午後的确不宜趕路,我們多歇一歇吧。”葉韶系好馬,坐至宋禹樓身邊,靜靜地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