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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刻還包抄而來的暗衛,下一刻便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
竹林幽密,腥味的風偏要肆意穿梭來去。浸染劍氣,竹枝打着竹枝,張牙舞爪,嗚嗚作響。若精怪初生靈智,肆意渴求着,為終化作養料的血肉而狂歡。
葉韶從混雜腥氣的清竹芳香中顯身,挑着劍,步履輕巧,悠悠地走到了秘園正門前。
她擡眼打量起眼前這雕梁畫棟的豪氣宅院,不禁駐足輕啧。
如此清幽之所在,茂林修竹,清流潺潺,可稱風韻雅緻,倒蓋座這般滿眼富貴的俗氣宅子,可見主人品味低下。
葉韶足尖輕點,一躍而起,落入院内,憑着月光指引,不聲不響地處理完最後幾個隐在暗處的暗衛,還順手将白日裡送毒水那兩侍從和車夫一并送走。
如此,趣味橫生,再無忌憚。内力肆意流瀉開道,一路接連逼開三道門,腳步不停,輕而易舉地走到了一間燈火通明的熱鬧主屋外。
瞬間,輕鴻劍出鞘,她裹着一身涼風破門而入,紅光一閃,劍氣便已劈裂一道美人抱琴的玉屏風,亦将滿室濃膩的香霧都逼退了幾分。
“苟員外在這兒啊,倒叫我好找。”葉韶爽朗一笑。
視線透過飄動的層層紗帳,她極快地将四周環視了一眼。這屋子十分寬敞,腳下鋪設着烏金地面,屋内陳設富麗堂皇,四角都擺了貔貅獻禮的香爐,正吐着袅袅輕煙。
面前的矮幾上有一纖細美人背對着她卧坐着,衣着清涼,香肩半露。酒壺一早打翻在身側,她足尖蘸着一灘酒水,正要伸手給對面的人喂葡萄。
而那人衣衫淩亂,卧倒在一片打着扇兒,哼着曲兒,姹紫嫣紅的纖細美人懷中。
另圍有彈琴奏樂的纖細樂伎四五人,應該都是私養的,排場極大,一派香豔旖旎之景。
等不到苟員外應聲,葉韶有些不悅,再次出聲道:“苟某留下,閑雜人等速速避開,否則一并做了劍下亡魂也别叫冤。”
美人們愣了愣,看看面前孑然一身的葉韶,又看看依舊鎮定自若的苟員外,毫不客氣地嬉笑作一團,依舊是喂葡萄的喂葡萄,打扇子的打扇子,哼小曲兒的哼小曲兒。
“哪裡來的臭丫頭?暗衛呢?還不動?”非等到葉韶走近了,苟員外才懶懶地支起身子,緩緩擡眼去瞅她。
此時,葉韶也終于得以在香霧缭繞中看清他的面容。
身子枯瘦見骨,頭臉卻浮腫,臉上還有一顆很大的痦子。并非葉韶一早想象中的紅光滿面那樣的富态,苟員外既憔悴又疲憊,興許是縱情聲色的緣故。
“暗衛?這麼着急見他們?”葉韶輕聲一笑。
“你、你!”看清楚葉韶的笑靥後,苟員外猛地一個激靈,不由得端坐起來。“在下何罪之有啊?是哪個不長眼的派你來的?不如跟了我……”
“誰派我來的?”葉韶先是樂不可支,繼而長劍直指苟員外,瞬間冷臉道:“閻王啊。”
美人們籲聲一片。
許是覺得失了臉面,苟員外面容扭曲起來,氣得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突然發難,四周無辜的美人們刹時被内力震飛,七零八落地散到各處,昏了過去。
竟還會點功夫?
葉韶頗感意外,也起了些興緻。她退後幾步,持劍立定,耐心地等苟員外亮劍。
苟員外輕蔑一笑,掀開衣擺,從腿環上取下一張弩,朝着葉韶連連射擊,葉韶無甚表情,輕易持劍掃開。
她迎着矢不斷逼近苟員外,在他難以置信的神色中,将他一招擊潰。
葉韶:“……”
無趣。
許是屋内香氣濃郁,葉韶略感眩暈。
因不知是誰下的懸賞,她便照江湖規矩割下了苟員外的頭顱。繼而掏出随身攜帶的除臭保鮮藥粉,仔細撒勻,然後又不甚迅速地絞下一幅紗帳用來打包,再才用桌上的酒水沖洗輕鴻劍,擦拭賞玩一番後,方收劍入鞘。
正欲離去,恰察覺屋内西北角略有異樣,葉韶蹙眉走近,沖一位衣着清涼“昏迷未醒”的纖細姑娘說道:“喂,别裝了,起來吧。”
她不動。
“我看見你動了,起來。”葉韶壓低聲音,讓自己顯得更兇一些。
這下,那姑娘倒是麻溜地爬了起來,她輕輕揉了揉摔痛的側腰,又有些尴尬地摳了摳手指,眼中驚恐又警惕。
葉韶深呼一口氣道:“你叫什麼名字?”
“啊?”那姑娘剛醒不久,尚還迷糊,她眼神閃躲,并不和葉韶對視。對葉韶的話反應了許久,依舊沒能說出個什麼來。
葉韶實在無奈,所幸萬事皆已塵埃落定,也不再管她,提着人頭轉身便走。
“那畜生終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