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知不能直說是裴頤所托,人多口雜,傳出去就不好了。他給門口的侍衛塞了銀兩,讓她幫忙通傳一下,他要親自見公主。
他心中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宋南禮再如何也是公主,怎麼會這樣随意見人。
自然,也有下下策,那便是月黑風高時,孟子歌帶他翻牆而入。孟子歌顯然更支持這種土匪做法,但江虞知覺得,不禮貌的求人方式會讓成功可能性降低。
也許是宋南禮太閑了,真讓他們進去了。宋南禮左眼失明,用墨綠綢帶綁住,帶尾飄于腦後,一身深木綠聯珠紋錦裙,卻很随意地坐着,并不端方。
身後有侍女拿着團扇為她扇風,江虞知瞧了那侍女好幾眼,覺得氣态不像普通侍女。
宋南禮十分平易近人,直接就問道:“你們找我幹啥?”
江虞知看着左右的侍從,有點為難:“公主,這不好說話。”
宋南禮見狀一揮手,那些人識趣的下去了,扇風的侍女仍然在。
江虞知也單刀直入:“裴頤托在下來向公主求助。”
宋南禮一聽,神色并未變化,隻道:“來人,把這倆騙子趕出去。”
“等等。”江虞知拿出了裴頤的玉佩,“公主且看這個,是裴頤給在下的信物。”
宋南禮面色猶疑,侍女前去拿了那塊玉佩,遞給她,她仔細瞧着,“嘁,還真是。”
江虞知見宋南禮信了,正安下心來,隻聽宋南禮道:“把這倆人打十大闆再拖出去。笑話,堂堂鳳後來向我一個廢物求助。”
這是什麼情況?江虞知有些搞不懂了,這是感情淡了?
很快便來人壓制住了他們,孟子歌本想反抗,被江虞知示意不要妄動。
“就你們這伎倆,還想騙我?”宋南禮嗤笑,“單單聽說我與裴頤有舊情,就敢拿他的東西來騙我,怕是根本就不知道我倆關系如何。”
“這東西,你們是撿的偷的還是搶的?裴頤應當不在你們手上,不然不會讓你們來找我。”
江虞知越聽越暈,孟子歌見情況不對,小聲問他:“虞知,這什麼情況?公主不肯幫忙嗎?”
他無奈道:“我也想知道什麼情況。裴頤可沒與我說這些。”
宋南禮又道:“怎麼不去找李聞秋?她就住我隔壁,論起來,她才是鳳後殿下的前未婚妻。我和尊貴的殿下可沒什麼關系。”
侍從也拿來了闆子和竹床,看這架勢是真要打闆子。孟子歌又道:“怎麼說?要不先走?”
江虞知并不死心,道:“公主此言差矣,當年京城中誰人不知大公主與裴公子同進同出,親密非比尋常。”
“太久了,我都忘了。”宋南禮回想了一下,“我在東宜已經七八年了,哪裡還記得京城的事。”
孟子歌忍不住道:“你這人怎麼如此薄情寡義,怪不得能做出謀逆之事。”
“弟弟,話不能亂說啊。”宋南禮大為驚訝,“我不願意幫裴頤是因為裴頤薄情寡義,可不是因為我薄情寡義啊。何況,你們倆騙子演得這麼真幹嘛?”
“其實你們真想讓我幫忙可以直接說,沒必要扯上裴頤。這不,忙我幫不了了,你們還要挨闆子,多不劃算。”
江虞知皺眉,露了點愁容,又很快堅定道:“公主,您與裴頤自幼青梅竹馬之情,一路相幫相扶。聽聞當年您犯下大錯後,裴頤在乾清宮的雪地中跪了三個時辰為您求情。難道這等情誼,公主您要說都是子虛烏有嗎?”
“好罷,就當是裴頤讓你們來的。”宋南禮認真道,“他難道沒與你們說,我謀逆之事腹死胎中就是因為他去告知先帝了嗎?就這種前緣,你們也好意思說是裴頤讓你們來的?”
其實,這事論起來也不能完全怪裴頤,裴頤本也是想叮囑江虞知有些事,但還沒來得及說,便去給宋南錦送飯了。
後來追兵一來,更沒機會說了。
江虞知一愣,被人按在竹床上都忘了掙紮。裴頤什麼意思?這種關系敢讓他來求助,還是為了幫當了宋南禮沒能當上的皇帝。
宋南禮玩着垂下來的頭發,何況她決定謀逆前,裴頤就因為這事和她吵了一架,事情被捅出來之後,她又去找裴頤吵了一架。
總之,來東宜前,她與裴頤是不歡而散。
先不論裴頤遠在京城,能讓她幫什麼忙。她更不相信的事是,裴頤還願意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