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錦看着他們鬥嘴,她本以為這倆人很難有台階下,沒想到就這麼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地和好了。這就是青梅竹馬的底氣嗎?連台階都不需要,而她要一個台階,還得血淋淋地倒在裴頤面前才行。
她與言問容幾乎不會争吵,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在等待顧玉棠的回應前,傳來了一個好消息,聞伶被護衛隊救回來了。裴頤聽見消息便趕緊趕過去了,他見着宋南錦和聞伶在回廊的紅色圓柱旁說話,宋南禮叼着一根稻草坐在屋檐上,護衛隊長在一旁。他問隊長:“這人是怎麼救回來的?”
隊長:“殿下您之前不是派了人去尋人嗎?前幾日姐妹們在找人時發現有人穿了護衛隊的服裝,便跟上去查探是怎麼一回事,于是見着了聞伶,問清楚情況後就把她帶回來了。”
裴頤看着聞伶手腕處的紅痕,疑惑道:“你們怎麼把她帶回來的?”
隊長心虛地摸摸鼻子,“這不是聞姑娘的戒心太強,不願配合我們,就把她敲暈綁回來了。”
裴頤走向圓柱,聽見宋南錦在問:“顧玉棠怎麼沒殺你?”
“屬下不清楚。”聞伶回憶道,“他本是準備殺了我,但是又突然說我還有用,決定不殺了。最後,也确實是拿我測試了陛下與公主的關系,幸好屬下并不知情。”
宋南錦看了裴頤一眼,不鹹不淡道:“這要多虧了鳳後,我才能搭起這根線。”
裴頤覺得自己又被陰陽怪氣了,這人簡直有毛病,明明他什麼也沒說,是她自己馬不停蹄地搞事業。這線能搭成得虧她成大事者不拘臉皮。
“和他有什麼關系。”宋南禮從屋檐上跳下來,吐出稻草,握住宋南錦的手,“妹妹,我們小時候沒能好好相處,但姐姐心中一直是記得你的。”
裴頤懶得搭理她們姐妹情深,問聞伶道:“聞統領,顧玉棠有沒有往你身上下淩寒香?”
聞伶面色肅然:“屬下并不知曉。”
這确實可能是顧玉棠的目的,伺機讓聞伶逃出去找宋南錦。但因這個淩寒香在追殺孟子歌那一次讓顧玉棠吃了大虧,所以宋南錦陷入了思維誤區,并沒有往這方面想,憑她的個性,失敗過的方法就不會輕易再用。
她讓人叫來孟子歌,看看聞伶身上是否有異。
孟子歌仔仔細細地瞧完,道:“統領沒什麼異常,淩寒香我無法聞出,但我可以找朋友幫忙。”
宋南錦道:“子歌,辛苦你了。”孟子歌搖搖頭,說沒事,便去聯系他的朋友了。
“唉。”裴頤歎氣,“多情之人最為無情啊。”終于找到機會陰陽怪氣了。
宋南錦似有所感:“子歌要走了?”
“厲害。”裴頤驚訝于她的敏銳。
宋南錦不知何情緒地嘲了一句:“這有什麼厲害不厲害的,人想要離開,哪裡能看不出呢?”
這是認真的還是裝的?裴頤有些摸不清,便沒說話了,倒是宋南禮笑嘻嘻地:“诶?你的後君要跑了?”
裴頤自覺遠離,聽見宋南錦應了一句:“子歌他……我不願意留他。”
是夜,孟子歌處理完事情回到房中,看見宋南錦坐在椅子上,顯然是在等他。他抓緊了袖口,像宣誓一般:“我不會留下的。”
宋南錦一如既往地微笑:“子歌,我不留你,你不必擔心。我來,隻是與你說會話,處理完顧玉棠的事我便要回京了,從此怕是難有相見之日了。”
倆人具沉默一會,孟子歌打破靜默:“對不起,當年我說的是要保護你一輩子,如今我卻食言了。”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宋南錦認真道,“一輩子這種事本就做不得真的,當年我勢單力薄,你會這樣說也是正常的。如今我已經是帝王,有許多人保護我,你無須介懷。”
孟子歌恍惚道:“是啊,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宋三姑娘了,是我一個人還停留在過去走不出來。你有了金吾衛,也不再需要我幫你去刺殺了。可我總覺得你還是宋三,想着每次你不高興都來找我與你喝酒,然後我們就靜靜地喝酒直到天亮。我刺殺完回來,也總能看見你給我點的燈。”
“雖你後院中不止我一人,我卻總覺得你對我是不同的,因為宋三于我而言就是不同的。我說要保護她,她卻從來不覺得我可笑,覺得我身為一個男子口出狂言。我遇到她的那天,心情真的很不好,我一個生死之交背叛了我,讓我落入絕境。其實我當初抱着必死之心,所以她不止救了我的命,也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他捂住眼睛,無聲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