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去個人私心,她确實也希望裴穎早點生個孩子堵住父親哀怨的目光——哦,這也算是個人私心。總而言之,她最近很煩。
煩在不知道言問期能這麼煩人,早知道當初就不因為一時之快拆穿此人的假面就不會因而被他蓄意報複。
雖然也懷疑過言問期是宋南錦派來折騰她,但仔細一想宋南錦還沒這麼惡心。因為,這種圈套也不會對她造成實質性影響。她是喜歡年輕貌美的不錯,但這和小破孩有本質區别。
年輕貌美是重在外表,不是重在性情,她想不通一個小孩子怎麼好勝心這麼重,而且沒有半分尊老愛幼的品德。大了十二歲,她怎麼也稱得上一句他的長輩,怎麼會有人的報複方法是勾引長輩,也太不知廉恥。也許她是顯年輕,和二十出頭一樣,但和十七歲的男子睡覺和相愛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到底是什麼樣的男子,才能無時無刻跟着她,就差點沒跟着她去如廁。一旦她露出些許不耐煩,這人就和打焉兒白菜一般低落,還眼眶發紅,差點就沒哭出來。
在旁人看來就隻是她裴頌無情,冷臉對一個癡心的男子,還把人欺負哭。要換做一個女子對男子這樣死纏爛打,衆人便不會這樣想,可見這個世間對女男太不公平。
她高齡未娶也是京城的一樁轶聞,又給這件事平添了幾分樂趣,掩蓋其中的險惡用心,衆人都等着看她的樂子。
名聲自然是身外之物,但裴頌的教養讓她無法真的當衆把人弄哭,就算是假哭。她左思右想,看着裴穎上蹿下跳,想出了損招。她招招手,裴穎屁颠屁颠跑過來:“大姐,什麼事?”
裴頌問:“你是不是自稱沒有男子可以逃過你的魅力,所以你成婚得讓天下一半男子哭泣,這輩子也不可能成婚?”
裴穎謹慎道:“是吧。”
裴頌笑了:“好,那你和另一個天下男子的夢中人沈見水,誰能把言問期給搞定,我就不再插手你的婚事。”
裴穎偷樂,笑得形容猥瑣,“想不到無所不能的大姐也有求助妹妹的一天。”
不按常理的人就得不按常理的人去對方,裴頌冷冷道:“皮又癢了?”
“我勾引男人去了。”裴穎趕緊一溜煙兒跑遠。
在裴穎的參與下,裴頌清淨了兩天。
河上的涼亭中,言問期自食惡果,也體會到了被人纏的滋味。但他倆棋逢對手,誰也惡心不着誰,他道:“裴副統領,我心中隻有你姐姐,請你不要再纏着我。”
裴穎深情款款:“可是乖乖,我心中也隻有你。隻要你嫁給我,我保證不再出去沾花惹草。”
言問期眯眼:“好啊。隻要能離裴頌姐姐更近一些,我做什麼都無所謂,你若是願意我即刻向陛下請賜婚。”他又低聲道,“就可以和你姐姐上演一場禁斷之戀,我也是願意的,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裴穎生命中接不上話的時刻屈指可數,但她感到此人是認真的。她退半步,“哈哈,何必這麼心急,我們再商量商量。”
言問期臉色一變,“你戲弄我是不是?你不願意娶我為什麼給我希望?讓我以為有機會接近裴頌姐姐?”他轉身一跳,落入河中。
裴穎知道這人不是個傻子,但沒想到是個瘋子,這樣冷的天氣他竟然說跳就跳。她下意識跳入水中救人,由此可見惡女的段位還是不如白蓮花。
待她把人救上岸,發覺路邊一群圍觀的人,而懷中的人早在說話時就已經脫掉貂衣,如今隻着一層裡衣,正凍得哆嗦。她回過神的意識才冒出一點不對,常年河邊走從不濕鞋的她是不是被仙人跳了?
其實這不能全怪裴穎沒有戒心,這種寒冬臘月天,隻要不是深仇大恨之人,都會跳下水的。何況,她常年同小倌混在一起,對女男之防尤為不敏感——和男子待在水中有問題嗎?她經常玩鴛鴦戲水呢。
裴穎自然惹過更大的麻煩,但沒惹過這麼麻煩的麻煩。
娶是肯定不能娶的,但人家名節都被她毀了,不娶人家也嫁不出去。她的心和這冬日一般寒,背起荊條走向裴頌的房間。
裴頌自是早聽人來彙報,可恨這不争氣的妹妹,還真讓人套住。不過那種情況,也怪她沒給裴穎打個醒,讓裴穎以為這是一般男子。
對此,她對言問期的評價又上了一層。是個惡心的狠人。
第一次,她主動踏入了言問期的地盤。
言問期正蜷縮在被子中,臉色還有些慘白,“這種時候,你倒是快得很,都等不到我養好身體就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