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浦儀準備關門,“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不想死就自己想辦法吧。”
李蘊用手抵住門,說:“诶,等下等下。那你起碼告訴我哪裡不太對吧,我可以教你勾股定理。”
幸好昨日瞄了一眼浦儀在看什麼書,雖然都是古文不認識,但三角形還是認識。可他也不知道如今的數學發展狀況,隻能賭一把,因為昨日浦儀看得入神而不解久久未翻頁,他隻能賭浦儀是看不明白。
聞言浦儀果真停下,說與不說都沒影響,他隻是不喜歡裴頤而已。但勾股定理......他還是說:“因為裴頤最在乎他的族人,你若沒失憶,肯定是要問我你的母親葬在哪裡。我不會告訴裴頤,但可以告訴你,屍體扔在亂葬崗,可惜沒人能給她收屍。你的兩個姐姐也馬上要走上流放北疆的路。看你的神色沒有一絲悲痛,想來真是忘得一幹二淨一身輕松,還真是狡猾。”
“我還是诓你的。”李蘊輕輕笑,“我沒打算教你勾股定理,你慢慢琢磨吧。那些數學題,夠你在這琢磨一輩子。”他似乎有些憤怒,也許是原主殘留的情緒。
李蘊是一個有脾性的人,若是計較的事就會計較到底,顯然浦儀的話讓他十分不快,比昨日拿走他的镯子還不快許多。也許是裴頤對家人的在乎,影響到他對這種惡意的觀感,他非常不喜歡浦儀談起裴頤家人嘲弄的态度。
浦儀顯然是把此人當作言而有信的裴頤對待,才說話不客氣完全不在乎對方感受,因為裴頤哪怕再不情願也不會出爾反爾,他從前覺得那是虛僞為了好名聲。如今更是确定是此人本性暴露,反正不再需要好名聲。
他能感受到對方語言中的輕視不屑,他自小就活在這種目光中。昨日他無恥地拿走對方的镯子都沒感受到的厭惡,今日是見識到了。原來裴頤冷淡起來是這副模樣,也難怪宋南錦會感興趣,這種高傲的态度最适合被踩到腳底。
從前顧玉棠在時,他從不在乎對方的居高臨下,因為他覺得那是一種非常廉價的評判方式,畢竟顧玉棠對誰都是高高在上。但裴頤不一樣,裴頤對任何人都很好,若是對一人有了意見那就顯得是對方的不是。這是一種高級的居高臨下。
浦儀顯然不想陷入裴頤的評判系統,但他還是覺得不快,他不想被裴頤這樣評判。他突然就有些懂宋南錦對裴頤暧昧的态度,既想打碎那種高傲,又想獲得好評,從而舉止矛盾。
浦儀叫住正要離去的李蘊:“裴頤,你母親是病死的,在處刑日期前就在獄中病死。不是她動的手腳,已經判了死刑,她無需多此一舉。我隻是想說,沒人可以阻擋她,她一定會大權在握成為真正的皇帝。不管你能不能恢複記憶,都不用想着動搖她,沒有用的。”
“那些我都不記得,我現在隻想活得自由一些。”李蘊轉身,語氣平淡,“不過,首先還是活下去吧。我身體狀況很差,需要吃藥,如果沒有藥我大概活不過這個冬天,你和我說那麼多又有什麼用。我找你的本意是各取所需,你既然厭惡我,那你早些表明我也不必多費口舌。”
宋南錦不會讓裴頤死的,浦儀眉頭微緊,也就是說如果裴頤真的瀕死,宋南錦可能就會出現,那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他雖嘴上激将裴頤自缢,但他知道是不可能的。他太了解宋南錦,也能知道宋南錦的做法。裴頤的情況,宋南錦肯定是安排人按時關注,所以裴頤不能真的出事。
“等等。”浦儀改變主意,“你需要什麼藥,我可以幫你。”
“不知道。”李蘊還以為是自己賣慘成功,正順坡下滑,“我又不記得,你可以問以前伺候過我的侍從,他們應當知道。”
看來裴頤的下屬并未死光,李蘊見浦儀沒反駁,料想裴頤仍有心腹在宮中,想必是受罰去掖庭那做苦工。
李蘊并不相信浦儀,也不會傻傻地說我想逃跑,你既然不喜歡我那就幫一下我這種話。還是要找到裴頤信任的人才行。這是什麼困難模式,李蘊歎氣,又懷疑這真是賣慘成功嗎?還是浦儀也有什麼顧慮。
聽浦儀的話來推斷,裴頤和皇帝并非毫無感情,浦儀甚至提到“動搖”二字,又或者隻是浦儀這麼以為。按宋二的話說,皇帝擅長僞裝,可能外人以為的動搖隻是一種誤導,不然裴頤又是如何會入冷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