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李蘊也懶得去思考那些是是非非,他本身就是一個不太勤快的人,力求用最小的力氣達到最大的效果,既然浦儀已經答應幫助自己,又何必自尋煩惱。總不會比現在還糟糕。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好想喝酒啊可是沒這個條件,他躺在床上,來這兩日腦子高強度運作,需要放空一下。而且,他這個身體素質太差,需要鍛煉身體。
明日要早起晨跑。
一覺醒來已是響午,李蘊安慰自己一切都在計劃之内,拿起換下的衣裳去後院洗衣服。正巧碰到浦儀,他睡到自然醒心情還算不錯,對浦儀打招呼:“浦兄弟,午好。”碰到任何人他都會這麼說,隻是似乎讓浦儀驚訝了。
因為裴頤以前不會這樣,怎麼說呢,就是看上去很熱情——也不是熱情,就是很接地氣。裴頤和人打招呼總是平靜有禮,不過失憶後不知禮數也正常,浦儀反而看得順眼一些。
李蘊習慣洗衣時哼歌,加上剛睡醒有一種在宿舍浴室洗衣的錯覺,嘴裡不自覺就哼着調調。
浦儀在一旁聽着,發覺自己從未聽過,他在樂理上雖不算精通但從前做小倌也是要學的,因而對各種知名曲調都耳熟。此曲聽着很是奇異,好聽但風格不似當下盛行,于是他問:“你唱的是什麼曲?”
李蘊這才回過神,随口說:“不記得,可能是我從前自己編的吧。”其實李蘊也不記得叫什麼名字,是小時候看的電視劇裡面的歌。他哼歌很随機,記起那首就哼哪首。
浦儀也接受這個解釋,畢竟裴頤之前樂理上的造詣衆人皆知。
“你為什麼進冷宮?”李蘊随口問,“我看你也不像犯了事進來的。”
“因為我想進。”浦儀鬼使神差地回答,“冷宮安靜,方便我學習。”說完他才反應過來,為什麼自己要實話實話,可能是李蘊剛才哼的歌讓自己進入和睦的範圍才順從地如唠嗑一般。
“數學這種東西,看天分的。”李蘊回想起高數的艱辛,不禁感慨,“有些東西,不會就真的是學不會。”
浦儀本以為在嘲諷自己,但看此人的神色像是在回憶,才知是自己多想。也是,若是常人聽見這種回答,該反問自己為何要學習,一個後君需要學習什麼東西呢?除了媚術之外。
但宋南錦讓自己多多讀書,那他便看看書到底有什麼益處。而且,他素來聽聞,裴頤極愛讀書。他便說:“你看書時也會覺得自己沒天分嗎?”
“我又不愛看書。”李蘊脫口而出——裴頤似乎知書達理,于是他趕緊找補,“哪裡有人天生愛學習的,肯定不如吃喝玩樂來的快樂。”
“你給我帶一堆書做什麼,在牢裡我也不會喜歡看書的。”裴穎不滿,“吃喝玩樂才是我的天性。”
沈見水歎氣:“你就要流放了,還不消停一些。”
“要怎麼消停呢?”裴穎竟十分平靜地反問,她極少這樣不帶情緒地說話,“像死了一樣冷靜嗎?說實話,我恨不得死去,我這一生本就打算轟轟烈烈地來過,到現在也沒有遺憾。我愛過恨過,做過錯事也做過對事,但我沒有後悔過,我的人生問心無愧。我希望能完美地結束。”
“你不想我死,你去求情,你有想過我是怎麼想的嗎?”
沈見水在殿前跪了三天,直到沈見山來勸她走。
她覺得這一切都很荒唐,殿上的人殿下的人都在演一場心知肚明的戲,就是為了緻裴家于死地,而這其中也包括她的弟弟沈見山。
沈見山依舊是客氣又淡然的模樣,道:“沈大人何苦這樣,陛下的決斷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做這些無用功又有何意?”
“我自然不是做給陛下看的,我是做給你看。”沈見水笑起來,她從未在弟弟面前這樣生冷地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