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錦氣笑:“朕為何要獎勵她?她想陪裴穎一塊上路,朕偏要不如她願。你不願她受罰就自個下旨讓她來做禁軍統領,朕不做這個惡人。”
“臣有一事不明。”沈見水沒等到處罰反而等到升官的旨意,“樊樂不是陛下重用之人嗎?臣從前聽樊樂講,陛下和她說過許多肺腑之言,她才願意追随陛下。為何陛下不降罪于臣?”
“朕并不記得和樊統領說過什麼。”宋南錦頭也沒擡,“沈卿可以理解為那些話朕與許多人都講過。”
沈見水了解這位陛下并不想處置自己,于是她問:“裴頤安否?”
宋南錦一愣,有點不敢置信,已經很久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裴頤。她沒關注過這位沈家纨绔,不曾想沈見水會是這麼不知分寸的人。
她擡頭,問:“裴穎安否?”
這下,沈見水識趣地退下,不再試探宋南錦的彈性。
“說得你敢對裴穎做什麼一樣。”江虞知從屏風後出來,“裴穎若是有事,裴頤和你就更不會再有一絲情誼。”
宋南錦不鹹不淡地反擊:“你又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到這,宋南錦想起什麼,困惑地問:“你為什麼還不走?”
“等我寫完這本書。”
沈見水在出宮的路上看見沈見山,她生疏地行禮就要告退。
“沈見水。”沈見山叫住她,“母親讓我莫要管你,但我不想看你受苦。”
沈見水隻淡淡道:“母親是對的,沈家勢大殿下卻做如此無禮護短行徑,衆人還當是殿下不顧陛下意願罔顧道德。殿下何必折損自己的名聲來換臣這個纨绔,明知陛下是故意縱容你敗壞沈氏聲譽。”
沈見山靜了一會,似在組織語言,而後道:“我自幼不願同天下衆多男子般受庇護而活,與陛下合謀也隻是圖在世間立穩身姿。我上次說你做無用功隻是陳述事實,是我不會說話才惹你不快,并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我這番保住你,做的就是有用功,兩者隻有這等區别而已。”
看着難得說出真心話的弟弟,沈見水終究還是心軟,她微微歎氣:“罷了,也怪我和母親把你驕縱成這樣。”那天她也是心情太差,有些遷怒,她明明知道沈見山就是這種性情,又何必強求太多。
“為什麼要強求?”李蘊不理解,“做不到便做不到,人生本就是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哪有事事能遂心如意之人?”
“宋南錦就遂心如意。”宋南良反駁,“她能做到得償所願,我為什麼不行?”
李蘊實誠地說:“那你就是比她差一些呗,不管運氣還是實力。比她差又不會怎麼樣,人要接受自己的不足,學會揚長避短。”
“我已經很揚長避短了。”宋南良忿忿道,“我甚至親自給她下過毒,就在你給她做的糕點裡。不知她是否是故意的,她偏偏在觐見母皇時偷吃然後毒發。我當時也在場,母皇知我擅毒,我就隻能給她喂下解藥。都怪我平日和母皇耍嘴皮說天下沒有我解不了的毒。”
“我聽父君說謝飛雁當年便很饞嘴,經常幹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我懷疑宋南錦是故意這樣讓母皇對她念舊情。”
李蘊判斷:“那你就是技不如人,各方面都是短。”
宋南良很不滿:“你說話越來越難聽。”
“你說話一直也不好聽。我這是有樣學樣。”李蘊不屑,“再說,我說中聽話你又聽不懂也不受用。我感覺你就是欠罵,當初和你好好說話你便蹬鼻子上臉,撕破一次臉皮後和你相處自在多了。”
通常情況下,宋南錦是怠懶思索情情愛愛,全都掐滅省得麻煩,就像她當初不搭理慕容湫一樣。都說人心是肉長的,日久會生情,她看慕容湫的感覺卻與當初無異,面對一個這樣癡情的男子連一份憐愛也沒有。也有可能是慕容湫性情太硬的緣故,比如她對孟子歌就是有憐愛之情的。
但如今靠近年關,忙完一大堆事,有些閑了。她難得有空正視慕容湫此人的存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挺喜歡慕容湫的,至少有一副好皮囊且夠主動,無需她多費心。換做從前,她應當會如所有帝王對愛妃那般正常地寵幸慕容湫。
宋南錦回想這一生,她沒有避過什麼也沒有怕過什麼,見招拆招絕處逢生是她的常态。隻是面對裴頤,她沒想好怎麼處理,所以幹脆眼不見為淨把裴頤扔到冷宮裡。
她想,等她冷靜下來,再去做判斷做決定。但到現在,她還沒做好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