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笑,李蘊很想笑,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他知道自己笑很不妥當,萬一惹這個神秘莫測的皇帝不高興自己就涼涼了。但宋二開始狂笑,帶得李蘊也忍不住笑。
來人卻很安靜,安靜到有些可怖,李蘊莫名生起做賊心虛的感覺。他悄悄撇兩眼皇帝,比起宋二,皇帝的容顔不如其奪目,隻能說是清秀的小美女。張無忌的娘說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但宋南錦卻不如他想象中那麼漂亮。
宋南錦盯着低頭降低存在感的李蘊,卻和宋南良說話:“二姐瘸了腿興緻還是和從前一樣好嘛。”
“沒辦法,二姐命好,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有人給二姐唱曲兒。”宋南良從李蘊這充分學到鬥嘴精髓,首先就不能被對方攻擊的話語刺痛,就算真的被刺痛也要假裝松弛。
宋南錦不欲再做口舌之争,她抓起李蘊的手腕就是疾走而出。
李蘊踉跄着拿起還沒化的梨,說:“等等......”
看上去皇帝沒有責罰的意思,李蘊松口氣,看來裴頤在皇帝心中還是有點分量嘛,被“捉奸在床”都沒計較——等等,這是有分量還是沒分量。路過銮轎李蘊本以為可以進去避寒。沒想到宋南錦看也沒看一眼拉着他繼續往前走,手上的梨還凍着,他又舍不得扔下。
寒風呼呼地吹,李蘊就眼睜睜看着溫暖的銮轎跟在後邊一段距離,卻不能進去享受。
他試圖和宋南錦溝通:“陛下,你别走這麼快,我跟不上......喂,陛下?姑娘?”
最後冷得受不了,他大喊一聲:“宋南錦!”
喊完他就打個寒戰,宮規森嚴,他不會就這樣進入壞結局吧?見宋南錦真停下來,他更是有點心虛。
“冷嗎?”宋南錦笑得挺溫柔,話語卻不是那麼和善,“朕看你腦子挺熱的,帶你吹吹風。”
李蘊清清嗓子,道:“你誤會了,我和宋二隻是朋友聊聊天。”
“宋二?”宋南錦重複一句。
手腕有點痛,李蘊急忙說:“我隻知道她叫宋二。”說完,他略思考一下,明明根據記憶是面前這個皇帝對不起裴頤,為什麼反倒是他被質問。為了符合設定,他決定硬氣一些。
“陛下應當知曉我不記得前塵往事。”李蘊正經起來,“但根據旁人所訴,陛下如今又何必這副在意的姿态,明明是陛下選擇了權力。”
他看見宋南錦一愣,而後她松開手抱住他,頭埋在他肩膀上,發出悶悶的聲音:“是朕對不起你。”
李蘊僵硬得像木乃伊,這是什麼情況?可是對方都道歉了,正主也不是他,他反而不知該說什麼。
直到這一刻,宋南錦才确定裴頤是真的失憶。肢體是很難騙人,若裴頤還記得必然很抗拒她的接觸。浦儀說裴頤性情大變,不過,還一樣天真嘛。
“你為什麼不抱我?”宋南錦用頭發蹭蹭李蘊的脖頸。李蘊一時發癢手不穩,凍梨掉在地上。若是宋二他必然推開贈送一頓呵斥,但宋南錦這副近乎撒嬌的語氣,他真沒辦法狠心做什麼,不然感覺自己太過分。他慢慢舉起手臂虛虛環着宋南錦。可能因為裴頤和宋南錦很親近,他沒有覺得不适。
宋南錦認為凍夠了,才道:“你好冰。我們先進轎子。”
呵呵,再過一會我就要變雪人了,李蘊腹诽。
等到了乾清宮,李蘊才想起沒撿他的梨。他的新年願望就是能吃到凍梨,老天爺對他好一點可以嗎?
本以為能吃到的凍梨卻意外百出,導緻他有點神情恍惚。宮人帶他去沐浴,他便機械地被宮人伺候着,感歎皇帝住的地方就是暖和。直到他被宮人安排到龍床上他才發覺哪兒不對。
這不會是要侍寝吧?
李蘊推開湊過來的宋南錦,道:“等——”
“等什麼等?”宋南錦打斷他,“你天天等等等什麼?”
“陛下,我母親去世,我尚在守孝期不适合做這等事。”李蘊義正言辭,“縱然我記憶不全,也知母親的死陛下雖不是直接原因,但也是脫不開幹系。我......”
“裴瀾該死,你母親卻不能死。”宋南錦幽幽地道,“朕的意思,你聽得懂嗎?”
李蘊搖頭:“聽不懂,請陛下明示。”
這是真傻還是裝傻?宋南錦眯眼,她倒不是真要怎麼樣,她隻是在試圖了解這個全新的裴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