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也要出賣色相，有點可憐。李蘊安慰她：“沒事，以後我日日纏着你，他總不好意思湊上來吧？”

慕容湫還真不在意。宋南錦說不想開罪外族純屬亂說，她确實沒必要多此一舉，但她能容忍慕容湫，更多是好奇。裴頤說她不懂愛，慕容湫也說她不懂愛，她閑着的時候可以觀賞一下慕容湫的愛。

話一出口，李蘊又想起自己還是裴頤，準确來說是和面前這個女人有仇的。但這幾日他看宋南錦，其實是有些出乎意料。比如，宋南錦确實招人喜歡。作為一個皇帝，宋南錦是合格且盡責，認真的人其實是很有魅力。目光向前看，行事就會很大氣。

比起宋二這種徒有狠辣之輩好上很多。

同時，他也很清醒地知道，自己享受的是裴頤的待遇。他萬萬不可能占用别人的身份去做什麼事，他隻想當李蘊。但穿越這種事，說出去誰又信呢。

當初在冷宮，他想過很多，大多數都是為生存。但如今卻告訴他，其實他沒必要擔憂生存，皇帝根本沒想讓他死。他倒有些失去方向，一時不知自己應當做什麼。

感情上他是很同情裴頤，但他又能做什麼？替裴頤報仇嗎？感情的仇怎麼報，讓宋南錦愛上自己再把人家抛棄？他那夜也是委婉地質疑宋南錦，但宋南錦就很誠懇地承認自己有錯，反倒讓他不知道怎麼做。正常來說，一個有權有勢的負心人不應該是嘴硬不認錯嗎？

而且讓人愛上自己這種事有點困難，李蘊還沒那麼自戀。要不然替裴頤怒罵宋南錦一頓？醞釀半天，他也沒想出什麼好詞去批判，畢竟他不是當事人也隻是知道一個大概。

這一發呆，就呆到了晚上。也許是因為是晚上，李蘊總算能有點悲切之情，他開始帶入自己是裴頤，被人辜負感情。終于，等到宋南錦就寝，他憋出一句傷感的話語：“陛下，你真的對我有過愧疚之心嗎？”

這問到宋南錦了，愧疚是有的，但後悔是沒有的。可她隻是凝視着李蘊，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李蘊也被問住，他其實不想說什麼，但他認為裴頤需要說什麼。裴頤的事當由裴頤自己來決斷，自己又怎麼能假定裴頤的想法？這種做法太虛僞太假惺惺，裴頤都已經不在世間，他又如何能知裴頤想要的是什麼？

等一下......裴頤尚有親朋好友。于是，他試探着說：“我以前的小厮竹清，呃，他其實也是受裴家牽連。如果，嗯......”

宋南錦自然知曉他的意思，故意說：“那朕赦免他出宮罷，和另外一個小厮一塊。”

李蘊想出言阻止，又思量出宮實則是一件好事，何必讓人家繼續困在宮中。他點點頭準備謝恩，但宋南錦很滿意他的态度，松口道：“可以給你留下一個，不過呢，你得唱曲唱到朕滿意。”

那還是别留下，李蘊神色為難，那些現代的東西就這樣亂唱會不會被不太合适，他皺眉：“那些曲和現下流行的不太一樣，陛下不一定愛聽。我是生病時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裡就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宋南錦根本不愛聽曲，因為人聲太吵，不比樂器聲好聽，但那又如何呢？她說：“無妨。”

李蘊啞着嗓子醒來，合理懷疑自己其實是被宋南錦以這種方式責罰。嗓子還沒好幾日，又這樣差，他幽幽地行走，假裝自己是陰暗的喪屍。他轉來轉去，飽暖思欲，古代太無聊。

用膳時，他問：“陛下，後宮還有沒有和我從前關系較好的後君？”

宋南錦不知他又想什麼主意，答道：“有的。”

“有幾個？”李蘊眼眸一亮，“我能不能去找他們打發時間？”

宋南錦沉吟片刻：“怎麼，和朕在一起很無趣？”

“陛下日理萬機，難不成有空打牌？”李蘊的願望很樸素，無非就是打麻将這種娛樂，隻不過這個時代似乎沒有麻将，“我近日新研究出一種牌，需要四個人一同打。”

宋南錦不置可否：“你沒有那麼多朋友。”

朋友可以現交啊，李蘊并不洩氣，正欲再說什麼，宋南錦先道：“過段時間春狩，你想去嗎？”

騎馬嗎？李蘊來了興趣，道：“那我會騎馬嗎？”

“你從前會。”宋南錦漫不經心地給他夾菜，“如今嘛，不會就學。”

不過等春日還要好長一段時間，李蘊又平靜下來，而且自己這個病秧子還得好好養身體。而且竹清之前也說過，裴頤認為後宮朋友不可信，但不可信歸不可信，打打牌消磨時間總是可以的吧。

聽宋南錦說終于把大公主這尊大佛送走了，可從這件事看，李蘊倒覺得這位冷情的皇帝脾氣還可以，換做哪個上位者能容忍一個廢物姐姐這樣挑釁自己權威。也或者說，确實夠自傲，完全沒有把此蝼蟻放在眼裡。

送走大公主，卻又有一位不速之客，這次的客人比大公主強，還成功入宮見到了宋南錦。

來人是名男子，臉上有倒疤痕，長得和後宮那些小白臉倒是不一樣——這些日子，李蘊也是陸陸續續見過後宮的一些人來獻殷勤。這位男子非常地英武，符合現代硬朗帥哥的标準，臉上那道疤更是十分有男子氣概的帥。

他看宋南錦倒是不避諱自己，直接道：“你來也是問裴頤安嗎？現在瞧見了，他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