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錯了,其實我不大記得從前的事。”裴頤笑了,“性子也和從前不大相同呢。”
宮外對裴頤說法有很多,但都沒有統一的定論。薛易成也沒想過真相是如此,喃喃道:“怪不得......”
“有什麼不對嗎?”
“郎君有所不知,臣男雖不識得郎君,和郎君的二姐裴穎有些交情。”薛易成想起裴穎的遭遇,語氣也低落下來,“她經常和臣男誇贊郎君,說郎君性子看着柔順,實則是個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臣男原本還疑惑郎君就這樣和陛下如膠似漆了。”
裴頤神色不明:“二姐說我什麼了?”
“她說郎君少年時遇到過一樁冤案,當時顧氏如日中天,顧玉溪殘害良家男。這是世間每日都會發生的不平事,裴穎說她這樣勸郎君,郎君卻說既然見到了那就不是世間事是眼前事。裴相和顧将軍本是欲結盟的邊緣,因這事瓦解。裴穎問郎君後不後悔沒有顧全大局,郎君說顧全大局是為了讓自己更快活,而不是委屈自己,而且顧家算什麼大局。”
“我便反駁她,我說裴公子看着就少年老成,怎麼會說這種意氣用事的話。裴穎說這不叫意氣用事,這叫意氣風發。”
一旁的竹清微張眼睛發出驚呼,薛易成這才注意到裴頤眼角滑下兩行清淚,看着叫人悲傷。
裴頤語氣卻沒有哭腔,隻是平靜:“薛公子和二姐是如何相識的?”
“啊?”薛易成略呆愣一會,才道,“我大齡未婚,家中着急,便讓我和裴穎相看。我們算是互相給對方當過一段時日的幌子,後來也偶有聯系。裴穎為人十分不堪,真讓人嫌惡,卻很讨人喜歡。自她以後,我便沒有交過如此真誠的朋友。”
“你們從前常去什麼地方,可以帶我也去看看嗎?”
“沒有陛下允許,擅自......”
話語未落便被裴頤打斷,他喚:“聞伶?是聞伶嗎?”
一女子從旁邊出來,跪下道:“郎君,屬下是聞山。”
裴頤臉上的淚早已風幹,看着一如既往,他問:“我可以出去吧?”
陛下真是有先見之明,早叮囑過裴郎君想如何都行,聞山答道:“是的,屬下會負責郎君的安危。”
“二姐喜歡來的酒樓竟不是雲中樓嗎?”裴頤看着門匾上“登天樓”三字,略有好奇地問。
薛易成搖頭道:“雲中樓興起太晚,裴穎早就有别的據點。登天樓這種老牌酒樓,在雲中樓興起之前是達官貴人的首選。她說她念舊,若是她見到新樓便抛棄舊樓豈不是成了那種見異思遷的小人。”
薛易成熟練地帶他來到一個包廂,裡面挂了許多長卷,道:“這是裴穎的專屬包廂,她說她十五歲那年給老闆付了足夠包下二十年的銀子。她出事後,沈統領一直在為她的事奔走,我卻想起這間包廂,怕老闆見風使舵便過來幾次保下了這個包廂。”
“這挂的字畫都是她所作嗎?”
“那倒不是,她說這是一個許願牆,來過的人都可以留下墨寶和署名。所以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我也不大懂。還不止挂的這些,裡面還有好幾箱呢。”
李蘊。裴頤看見最中間的一幅字下面署名的是這兩個簡體字,被劃掉又添了古文版,他走過去,摸着那兩個字,問:“這上面寫得是什麼?”
“我想去見這個世界的邊緣,我想知道這裡還是地球嗎?”
裴頤大笑:“你知道這是誰寫的嗎?”
“這話很奇怪,我見的第一次便問過她李蘊是誰。”薛易成顯然為奇怪的名詞困擾着,“她說是以前的朋友,已經去實現這個願望了。後來我又問過老闆,老闆說李姑娘已經很久沒來了。”
李姑娘?也是,這個世界顯然是男扮女裝更方便行事。裴頤又左右環顧,道:“這上面有我寫的嗎?”
“挂上去的沒有,箱子裡卻有。”薛易臣笑得狡黠,看來他無聊的時候已經把這裡翻遍。他往裡面走去,打開箱子,翻找一陣,拿出一卷,“不過我看不懂,隻是署名是郎君的名字。”
裴頤接過一看,内容是簡體字和兩個火柴人。
沒有頭發的火柴人把長發火柴人踩在腳下。配文是七個字。
了卻相思,卻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