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嗎?”裴頤給他倒茶,“你就這麼閑?你沒事幹嗎,家裡不催你嫁人嗎?”
“哦,這個啊。”薛易鳴語出驚人,“我早些年和他們說我喜歡男人,他們不敢提婚事,生怕把我逼急鬧出什麼醜事。”
“那次被打得半個月都沒下床。還有長輩想賜我白绫。但薛靜書不讓,他們不想賠一個長女,便說讓我出家。我說好啊好啊,廟裡都是男人我想出家,他們又氣得亂叫拿我沒辦法。”
“薛靜書還能護住你?”
“奶奶喜歡她,謝飛白早年間來我們這遊玩,還誇過她聰明。雖然後來謝家遭殃了,但謝飛白還是謝飛白。我是沒看出她潛力在哪裡,奶奶總說女子後勁大,哪日薛靜書想上進就不會比任何人差。”
好一個二世祖,裴頤回想一下也沒覺得薛靜書能有哪兒值得謝飛白誇。
“你繡工真好啊。”薛易鳴注意到旁邊的繡品,拿起來看,“你這是要繡什麼圖案?”
說出來吓死你,裴頤随口編一個:“壁虎。”
這時,有人推門而入。薛靜書拎着冬瓜,道:“這小孩在門外偷聽什麼呢?”
“你放開他,是我讓他守在外面的。”裴頤不喜歡不敲門的人,語氣有點刺。
“守在外面做什麼?”薛靜書疑惑,“你沒有小厮嗎?”
“翠莺忙别的事。我讓冬瓜在外面提醒别人進來要敲門。”裴頤微笑。翠莺心思多,見裴頤不怎麼使喚人脾氣又好,就很懈怠,不知道去哪兒偷懶了。
薛靜書臉皮厚,對美人容忍度也大,并不在意,轉而去摟着薛易鳴,問:“薛易鳴,你玩夠沒有,真喜歡男人了?”
薛易鳴推開她,嫌棄道:“滾滾滾,别髒了這房間。”
“這琴你以前多寶貴,怎麼現在送人了?”薛靜書又摸上七桐琴。這琴薛易鳴不知為何一直沒拿回去。
薛易鳴拍開薛靜書亂動琴弦的手,道:“我這是準備随時和白蓮探讨琴技,你個音盲别亂動。”
裴頤靈光一現,對冬瓜招手。冬瓜走過來,裴頤嚴肅地問他:“你會打牌嗎?”
冬瓜搖頭。
這倒讓薛易鳴問:“白蓮,你會下棋嗎?”
裴頤搖頭:“我不下棋,我隻喜歡打牌。”
“打牌這麼俗氣。”薛易鳴皺眉,以為裴頤是不會下棋,“我教你下棋,我們來下棋如何?”
“忒裝了薛易鳴,打牌怎麼就俗氣?”薛靜書反駁,“下棋是動腦,打牌也要動腦,不都是一樣的嗎?”
薛易鳴冷笑兩聲:“吃飯也是吃,吃屎也是吃,你怎麼不去吃屎?”
“你一個男人怎麼這麼粗俗。”薛靜書啧啧啧,“天天說自己不想嫁人,要我說壓根兒也沒人娶你。”
裴頤不知不覺笑了,然後想起姐姐們、又想起母親父親。說着那麼想走,其實還是很想念家人。
這也算是一種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算起來也有兩個除夕沒和家人相見了,之前在宮中他雖不太去晚宴,但白日裡家人會來看他。母親也許帶着父親在哪兒隐居,大姐還在京城還要争,二姐大約在遊山玩水。
很想念,卻沒有想見,隻要知道對方安好,見或不見并沒有那麼重要。
“公子,你在難過嗎?”冬瓜扯了一下裴頤的袖子,小聲問。
裴頤搖頭,拿過一旁的繡品,道:“等我繡好,你把它過水洗幾遍,顯得舊一些。然後去正東街的百貨當鋪當,當多少錢都行,但你要跟他們說,這是你襁褓裡的東西,是你母父留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