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知道原因了。
聽說前幾日練武場上應禾厚着臉皮想攀扯應懷楓,結果當衆落了面子,看來這報應來得真快!想來是紀盈書要給她一個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一個不知道從山裡來的野丫頭,也配姓應?
還妄想憑着這個姓,就能和真正的世家子弟搭上關系、一步登天?做什麼春秋大夢!
野雞就是野雞,就算往頭上插滿花環,也變不成鳳凰,頂多算是……一隻滑稽可笑、自以為是的野雞。
她胡雪蓉出身雖非世家,卻也自有傲骨,最是瞧不上這種妄想攀附高枝的賤骨頭。
應禾今日這樁事,落在她眼裡,倒是個意外之喜,看樣子她不僅得罪了應家,還得罪了紀家,她倒想看看,今後應禾還怎麼在這裡立足?得罪的人越多,就會摔得更慘、更徹底,等到再也爬不起來的時候,就乖乖回到村子裡去吧,受到神山庇佑的,能修煉的孩子,隻有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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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座處早已荒廢的河神廟,殘破的門楣歪斜着,夜風穿過空洞的窗子,發出嗚咽般的低鳴,月光灑下一點清輝,勉強照亮廟内神像坍塌後留下的一地狼藉碎石。
應懷楓和洛南星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破廟後院的荒草叢中。
“啧,孟師兄這挑地方的本事,真是…‘别緻’。”應懷楓踢開腳邊一塊碎瓦,低聲抱怨了一句,話音未落,隻見正殿那半邊尚未完全坍塌的屋頂陰影處,一道懶洋洋的身影動了動。
孟黎像是剛睡醒,慢吞吞地坐直身體,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從殘破的屋脊上輕盈地跳了下來,落地無聲。
“背後編排師兄,膽子不小啊。”孟黎笑嘻嘻地走近,月光照亮了他那張總是帶着三分戲谑笑意的臉。他随手一抛,手裡的小東西,精準地飛向洛南星和應懷楓。
二人下意識地接住,入手微涼,是兩顆渾圓的的丹藥。
“解藥,趕緊的,頂着兩張别人的臉,看着就膈應。”孟黎抱着手臂,歪頭打量着他們,“我說二位師弟,讓你們去拿個東西而已,怎麼磨蹭到這會兒?害得師兄我在這荒郊野嶺數星星,脖子都仰酸了。”他誇張地揉了揉後頸,“書書和晚晚等不及,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書書……晚晚……”兩人幾乎是同時,極其隐晦地抽動了一下嘴角,臉上瞬間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僵硬。
應懷楓定了定神,壓下那股惡寒,從懷裡掏出那個巴掌大小、觸手溫潤的錦盒,遞了過去。“喏,師兄,幸不辱命。”
孟黎臉上的戲谑瞬間收斂了幾分,伸手接過錦盒,“咔哒”一聲輕響,掀開了盒蓋。
盒内,深紫色的絨布襯底上,靜靜地躺着一顆拇指蓋大小的、天青色的晶體,由内而外地散發出一種極其柔和、如同月下深海般的朦胧光暈,正是拍賣會洛南星和那書生争奪的第五件拍品——鲛淚。
“嗯,”孟黎合上盒蓋,滿意地點點頭,順手将錦盒收入随身的儲物袋裡,“任務完成得不錯,值得表揚!不過……”他話鋒一轉,尾音拖長,“這時間也拖得太久了點吧?半路遇上攔路虎了?哪個不長眼的家夥?”
“無量閣的人。”洛南星言簡意赅。
“無量閣?”孟黎有些不淡定了,“你确定?看清領頭的是誰沒?是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那個?還是左肩膀有點歪斜的那個?還是眼角有顆紅痣的那個……陶……”
“左邊斷眉。”
孟黎扯了扯嘴角,“他啊,”又掃視了眼前兩人,都是全須全尾的,“沒交手?”
“師兄,你怎麼知道?”
“師兄我神通廣大,自然……知道。”他含糊地帶過,心底卻無聲地補上了後半句:要是真跟那個“斷眉”動了手,就憑你們兩個小子,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兒跟我說話?
“但無量閣怎麼肯讓你們走,”孟黎目光灼灼地看向兩人,“老實交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他擡起手,指尖在兩人之間來回虛點,一副“别想瞞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