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救命!”
渾身是血哭花了臉的女生拖着被子彈洞穿的腿,再逃不動,她隻能瘋狂地拍擊面前鎖死的門,發出“砰砰砰”令人煩躁的聲音。
她期待裡面有人,能救她于水火,可惜裡面沒有半點動靜。
這扇門就像是天塹,橫亘在她與生路之間。
她不禁絕望、懊悔、怨恨,明明說好的不會有危險,就是來玩一圈,順便湊個人數,免得讓被算計的人起疑心,出事直接躲到防空洞。
他們這麼多豪門婚生子聚到一起,都是有繼承權的,怎麼會變成炮灰棄子,不該是這樣的,都怪秦肅濤那垃圾亂喊,他不喊什麼事都沒有!他怎麼不去死,憑什麼我死?還有越文秀那幾個人,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去死!憑什麼連累毫不相幹的無辜者,憑什麼!
“小同學,别白費力氣了,瞧瞧,漂亮臉蛋花成了什麼樣,真可憐呐。”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的男人語含戲谑,眼中的興奮不加掩飾。
他想虐.殺這個脆弱漂亮的女孩,這是他從小到大的愛好,那種肆意欺淩弱小,掌握弱小生殺大權,看弱小掙紮絕望的快感多麼令人沉醉——
男人将槍口抵住女生的腦袋,輕聲細語地說:“你可以哭得再撕心裂肺一點,沒準我高興了,你就能得一痛快,雖然我更想把你的眼睛挖出來。你吃過眼球嗎?吱吱吱的,我喜歡它的口感。”
女生抖如篩糠,哭聲哽在喉嚨,帶着味道的液體浸濕了衣褲。
男人深吸一口氣,更加興奮,正當他想繼續恐吓折磨待宰的羊羔時,耳機中傳來通訊器接收到新消息的滴滴聲,還是緊急情況使用的公共頻道2,不能不聽,真是掃興。
咋了下舌,他按動通訊器上的按鈕,公共頻道的語音自動播放,是一段古怪的音樂,挺好聽的,他聽了幾秒,沒聽到重點,皺着眉打算關掉,卻莫名其妙停頓,手指仿佛痙攣,怎麼都按不下關閉的按鈕。
這段音樂不停在腦中循環,漸漸的,男人的眼神變得空洞,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陶醉,他完完全全沉浸在音樂之中,很快便仰倒在地陷入深度睡眠。
女生見狀顫顫巍巍站起來,顧不得其它,拖着傷腿就要離開。
挪蹭幾步,她忽的頓住了。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回蕩一句話:趁他病,要他命!
對,殺了他,不殺他的話,等他醒了就是她的死期。
她不想死,所以……
恐懼被強壓下去,女生轉過身,急促地挪到男人旁邊,拔出男人腿側的匕首,雙手握緊,對準男人沒有任何防備的脖頸——
“嗤!”血水噴湧。
同樣的戲碼在這棟樓的各個犄角旮旯上演,他們畢竟出身豪門,少了幾分學生的天真,多了幾分資本灌溉出來的狠辣,在解決敵人的同時心中也有了為自己脫罪的方案。
脫的自不是幹掉亡命徒的罪,在星燭國這本身就無罪,他們真正想擺脫的是殺害昭無萦與昭在歡的罪名。
不錯,即使疑似被父母當作棄子,他們的潛意識也不是報複家族,而是取得功績,重新獲得父母與家族的重視,無萦四人在他們眼中全然是讨好父母的工具。
他們将匕首和手.槍藏到衣服裡,沒有一個人拿顯眼笨重的槍械,一來沒有使用它們的經驗,二來沒有那個力氣,拿了恐怕要麼開槍被後坐力傷到,要麼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就被那四個彪悍的女人反制。
算盤噼啪作響,在這棟死了不少人的樓裡,比亡魂的哀嘯還要令人膽寒。
另一邊,無萦四人已經解決了小麻煩,搜刮完敵人裝備,無萦且用搜刮出來的醫用繃帶将某隻小狼崽受傷的手包紮好。
基于她們的身體素質強于普通人,對于槍械的使用皆提前做了不少功課,所以她們把輕便好用能帶上的都帶上了,火力齊全讓她們沒表現出的些許擔憂徹底消弭。
離開登錄點大樓,一路碰到不少死屍,有亡命徒的也有同學的,她們沒有為此停留,仿佛已司空見慣,反正無萦和在歡沒什麼感覺,頂多覺得血腥味很難聞。
越文秀和紀如雪倒是精神有些低靡。
盡管這些人并不完全無辜,必是提前得知了内情串通一氣,越文秀也難免有幾分愧疚。
而紀如雪,她偷偷看了眼神色黯然的越文秀,将冷漠壓在心底,同樣表現出不忍與哀傷,再陌生也是同學,同學罹難,她應該感到難過,她不冷血,不會被她讨厭……她不斷洗腦着自己。
平複好心緒的越文秀回頭牽起她的手,感覺很涼,心想她許是被吓到了,也是,任誰看到這麼多屍體都很難保持平靜,前面那倆人除外,她們太過非凡。
“别怕。”她輕聲安慰,沒有發現紀如雪的異樣。
紀如雪握緊她的手,稍稍放縱了一下熱烈的心跳。手很暖,連帶着她的血也暖了點,她很淺很淺地彎了下唇角,沒有被越文秀發現。
靜谧的街道隻有四人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在悄悄回蕩,周邊失去特效的建築宛若災難後的廢墟都市沒有丁點亮色,人走在其中有一種荒誕的虛無感,好像世界已至末路,她們是最後的幸存者,記憶中的色彩不過是幻想罷了。
不知不覺,四人湊得很近,在歡單手持槍,另一隻手攬着無萦的腰,越文秀和紀如雪緊握彼此的手并排走,肩貼着肩,亦步亦趨地跟着前面二人。她們繃着神經,始終留意着四周的風吹草動。
過了很久,終于出現第五個人,一個叼着雪茄坐在台階上的男人耷拉着眼皮,遲緩地擡起手,瞄準她們。
她們沒有動,不是被吓住,而是這個人壓根沒拿起槍,他隻是擺出了舉槍的動作,槍械在他的腳邊靜默着。
“意志力頑強,可惜是賊。”越文秀喃喃一句,放開紀如雪的手,繞過無萦二人,擡槍對準雪茄男的腦袋,沒有半分輕敵的意思。
不久前,有三個人利用高科技設備找到了她們所在的房間,他們很謹慎,兩人從外拉開門,一人在門後埋伏。
門内的她們依照計劃,先投放噴霧球,再兩兩一組互相配合,成功打暈開門的兩人。第三人預備偷襲,被聽覺靈敏的在歡發現,一拳連門帶第三人的腦袋一齊打穿。被打暈的兩人大抵經受過專門訓練,因巨響而清醒,接着裝暈,無萦發現了,幹脆讓他們永眠。
她倆都髒了手,越文秀認為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能髒活累活都是朋友做,自己獨善其身,所以離開大樓後碰到僥幸耳機掉了,沒來得及聽催眠曲的攔路虎時,越文秀果斷開槍清除障礙。
至于此刻,已經沾過血的她再度主動拿槍抵着雪茄男的頭,随時準備取他性命,是為了替紀如雪“沾血”。在越文秀眼中,紀如雪是她的員工,她帶員工涉險對抗不法分子,理應保護員工身心健康,一些不必要的殺孽由她來承擔即可。
相處一年多,越文秀的性子她們怎會不了解,無萦和在歡向來尊重她們的選擇,當下一人警戒一邊,放心地将明顯身份地位不同的雪茄男交給越文秀處理。
紀如雪抿了抿唇,内心動容,亦恐慌。她值得她對她這麼好嗎,如果她了解真正的她的話,還會對她好嗎?
這份恐慌讓她窒息,讓她下意識想逃避,并不自覺加固了覆在臉上的假面。
往前走了幾步,在越文秀身邊站定,紀如雪微低着頭,看雪茄男的眼神冰冷而蘊藏殺意,他派來的人差一點就要傷到文秀……又很快将洩露的心緒掩藏。
“去幫她們警戒吧,我這邊沒關系。”越文秀需要拷問一下這個不法分子領頭,如果她沒猜錯,山莊外應該還有人,就是不知是醒着的還是睡着的,她得确定人數以及那個屏蔽器的位置,過程應該不會很美好,她不是很想讓員工看到老闆殘暴的一面。
紀如雪想都沒想就拒絕道:“讓我陪着你好不好,你如果介意,我可以閉着眼。”
她們始終沒有喊對方的名字,哪怕敵人很大可能知道她們的個人信息,也需要保持這一份應有的警惕。
越文秀聞言迅速看了她一眼,被她眸中的堅定燙到,她垂眸,平複鼓噪的心,無奈應了:“那就閉上眼睛,别睜開,不好看。”
“好。”紀如雪乖巧地閉上眼,她不是很喜歡閉眼,黑暗讓她很沒有安全感,但有這個人在,她不怕。
越文秀往左側挪了一小步,憑借身高優勢将紀如雪完全擋在身後,随即盯着如同雕塑一般不動彈的雪茄男,沉聲道:“我知道你是醒着的,也知道你的目的,并且可以明确告訴你,你們的任務失敗了,你已經失去大部分同伴,如果你不配合,你的命也保不住。”